许尽欢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竟也跟着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哀伤。</p>
仿佛是一种莫名的共鸣，她透过那双眸子，隐约窥见男人内心深处那片被岁月侵蚀的荒芜之地。</p>
“您……好？”</p>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闻聿的手，走到程之霖面前，凝视着面前这位身形高大，面容却略显沧桑的男人。</p>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p>
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稚嫩脸庞，程之霖指骨绷紧到发白。</p>
嗓子仿佛被粗糙的砂砾磋过，连说话都变得艰难。</p>
“没有。”</p>
可，为什么看着那么熟悉……</p>
程之霖微启了启唇，声音极其艰涩，“你叫什么名字？”</p>
“……许尽欢。”</p>
简单三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狠狠砸在心头。</p>
程之霖瞳孔骤然收缩，好似听到了什么可怕又期待的事情。</p>
他唇角微微抖动，似乎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却只颤抖着捂住脸颊，又哭又笑，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p>
“尽欢……哈哈哈尽欢……”</p>
仿佛穿梭回昔年，耳畔响起那道温柔的女声，“之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啊？”</p>
“女孩，长得像你我最喜欢。”</p>
“我也喜欢小姑娘，等我这次的项目做完，离婚礼也没多久了……要是真的怀了女孩儿，给她取名‘尽欢’可好？”</p>
“尽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p>
女声似乎有些羞恼，“叫你多读两本书，你非要和爸一样去当那个傻兵，以后孩子怎么好让你教？”</p>
“都怪我不好，以后一定多读点书，少让阿舒操心。”</p>
男声温柔又笨拙地哄着，最终还是从爱人口中得知了名字的含义。</p>
“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求她万般皆优秀，尽欢就好。”</p>
程之霖到如今都还记得，与她分离那天是万里晴空。</p>
他们的婚期已定，等他出完这次任务，她从临县回来，他们就能如愿以偿。</p>
可他满心欢喜，却等来了她失踪的噩耗。</p>
他疯了一般地四处寻找她的踪迹，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杳无音讯。</p>
十天、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九年零三个月……</p>
程之霖始终相信她还活着，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寻找。</p>
他将首长夫妻俩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孝敬，可没了阿舒，他什么都不是，也照顾不好二老。</p>
岳母走了，岳父精神骨儿也垮了。</p>
即便坐上了上将的位置，他还是当初那个笨傻的小兵，无能为力。</p>
他想过，等她回来，可能会怨自己不贴心，没有照顾好岳父岳母。</p>
可如今，面前这个相似又不相同的女孩儿，顶着他们女儿的名字，带来了令人窒息的残酷真相。</p>
她是无辜的，可却是阿舒被折磨的证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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