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泠芌有个规矩,但凡是请她看诊的人都需得从侧门出入,一是为了不影响店里生意,亦二是自己不喜欢大摇大摆从店里正大门出入。
初堇扬独自站在侧门外,由仆子前往通报,他心知柳泠芌不大爱见人,便购置了马车来接她。
只是人到了门口,却瞧见几个少女怀春的花痴仆子望着初堇扬傻笑。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并吩咐了仆子将姑娘们打发了走。
:“少公爷以后只管吩咐仆子来请便可,何必亲自前来,若你多来几回,我这辛荑阁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初堇扬只淡笑,并示意其上马车,柳泠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匆匆落座于马车之中。
这会儿人刚到大将军府门口,扶青已然在此等候多时,初堇扬伸手相扶,却被柳泠芌冷眼相待,会武功的人那需要这般做作。
就在扶青觉得好笑欲打趣初堇扬之际。突然被一阵快马疾驰于长街之举给惊讶到,其速度之快。幸而街道两旁百姓闪躲及时,不然非出事故不可。
马背上的人扶青见过一次,是望帝的暗卫,只是不知今日匆忙是为何?
初堇扬见他神色似有很多疑虑,只是眼下不是打听的好时候,便直至柳泠芌为其之父看诊时,他才屏退奴仆询问。
:“可是觉得不妥?”
扶青望了望认真施针的柳泠芌,好似心有顾忌,便不敢言明,初堇扬淡笑道:“放心,柳姑娘是最不喜插手旁人之事的人。”
扶青这才放心,便说了个明白,方才纵马之人确实是望帝身边儿的暗卫,因当时抓捕红衣刺客之时打草惊蛇将人给放走了,望帝大怒,惩罚于责打四十牛骨鞭才罢!当时扶青就在场,所以将此人认的清楚,不过今日为何突然如此却不得而知。
:“看这速度,此事怕是不简单。”
:“我乃戴孝之身,无法探听缘由,不过看这局势恐怕朝局要动荡,你还是多多留心才好。”
初堇扬心中虽疑惑,但也不愿意搞得人心惶惶,只略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使扶青放松些。
看诊完毕!柳泠芌十分满意其父康复程度。
:“你们且放心,大将军的身体如今恢复的很好,再用药巩固半月余也就可痊愈了。”
扶青大喜,连连向柳泠芌道谢,这姑娘见不得这些虚礼,只取了自己应得的诊金便告辞回辛荑阁。
扶青瞧的出初堇扬的心思,只是向他挥了挥手示意其赶紧谈恋爱去,他这个单身狗也不好强留人家自己当电灯泡的理,故而十分有眼力见儿,望着初堇扬急切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得一笑,心思如此迫切了,居然还要强装镇定。
柳泠芌刚上了马车坐定,初堇扬则纵身跃上车马,不由她反应过来,便已经耍无奈般的坐了进去。
柳泠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果然越是高官的人就越霸道,不容旁人答应不答应。
她稍稍挪步,尽量与之保持礼貌距离,只是初堇扬不愿意,柳泠芌动一步,他便上前两步,直将柳泠芌挤入角落。
望着他那炙热的眼神,似有打趣的意味,柳泠芌又羞又气。
:“少公爷有话吩咐便是,但请离我远一些。”
初堇扬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便赶紧松了开,留出了一定距离。
柳泠芌条件反射的捋了捋衣裳,又整理了理长发,随即才使心绪稳定如初。
初堇扬淡笑,只是心中多少有点儿失意,他分不清柳泠芌到底是因为大仇未报而不愿意有儿女私情,还是因为在她脑子里就没有感情这个词!冷漠的非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近几日我恐太忙,无法时时前来探望你,若有难事,大可遣小丁狼来景王府寻我。”
柳泠芌一阵无语,从小到大她何时求过人,况且自己啥也不缺,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只要他这个“无赖”不粘着自己就是最好了。
:“少公爷放心,我一个区区小女子哪里就有什么难事麻烦您的理。”
初堇扬无法,这笨女人一贯如此,不与之计较便可,随即从怀中取来一块景王府令牌,可以随意出入王府,遇事至少也能方便些。
:“这小东西你且收着,作用大着呢!若要进入皇城,拿着它便能畅通无阻,你别不信,君亲自允诺过的。”
一听闻可以随时出入皇城,即刻便动了心,对于她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便爽快的收下了。
起初原以为她不会随意这样痛快收下,心中还不断想着法子让她接受呢!眼下之举反而让他一愣,随即无奈了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了解的她太少。
二人闲话间,辛荑阁已然抵达,柳泠芌赶紧下了马车,不敢与之多待片刻。初堇扬见她如此急切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赶紧拽上她那莲藕般纤细的胳膊,并嘱咐道:“柳姑娘,小丁狼在你身边虽然并无大的危险,但因自身问题不能时时待在你的身边,望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莫让我担心。”
柳泠芌瞧着他的神色是真的关心自己,便不好再冷着脸对他,只温和的答应了几句,这才匆忙回了阁楼房中。初堇扬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这才舍得离开。
只是此刻辛荑阁内,杜若无意站在窗外正望着初堇扬身影犯着疑惑。
年轻人不够专注喜欢发呆,直至国相来了这一炷香时间都未曾发现。
待到国相足足喝了三杯茶水过后,方示意仆子向杜若禀报,他随即回过神来向之欠礼。
:“您方才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杜若冷冷一笑!
:“您可能猜都猜不出!”
国相不以为然,良久——才说道:“您莫不是说初堇扬。”
杜若一惊!初堇扬的脾性是出了名的不在外逗留浪荡之辈,别说上个饭店吃个饭喝喝酒,连同景王府大门十几年来就没出过几回,更别说拈花惹草,还来辛荑阁听曲儿赏舞了。
:“本相知道你疑惑,但也不难猜出,如今的初堇扬深得君看中,且信任有加。你认为杜裴远一族近日来遭受刺杀会这么悄无声息么?”
杜若细思恍然大悟。
:“原来此事乃国相所为,只是不知为何?与初堇扬有甚关系?”
相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对杜若是有千万个不满,不论宫内宫外的大小政事他都漠不关心,甚至吃喝玩儿乐就跟个傻子一样坐享其成,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才会选中杜若做棋子。心中多少会容忍他的愚蠢些。
国相近月来一直再试探望帝的口风,也缕缕劝解过早日选定继承人才好,可望帝实在太精,竟然不肯透露半个字,他思来想去只能暗中查探。
让他不断吃惊的当属杜裴远一族,当年因为贪赃枉法、出了人命官司才被望帝削去官职,罢黜了其家族男丁百年不可入朝为官,并流放在外。
按理!这一家族应当破败衰尽才对,可偏偏他着人打听才发现,其家族在嬷赭河一带生活的无比富裕豪气,尤其是子孙们的课业学识,请的都是都城里最好的私塾先生,甚至还有望帝身边退休的老师隐居此处,鞠躬精粹的教导着其后嗣。
估计论学识、见识、能力、品行都是望帝的亲儿子无法比拟的,他害怕,害怕望帝留有后手,毕竟在那个社会时代,能者居之,皇家帝位禅让是最常见的优良品德,此事望帝也参与其中,难不成他打定主意要禅让旁支?
杜若见他思虑过重而发呆,便赶紧提醒道:“国相怕是累了,不如回府休息着。”
此时反应过来的国相只略笑了笑,并嘱咐道:“杜裴远身边儿有能人异士守护,你莫要冲动。几次刺杀不了还有机会。你若打草惊蛇便会错失良机,目前你且先盯着初堇扬,望帝的左膀右臂唯有他跟扶青那个混小子,最好牵制着他挪不开身最好。”
杜若迷茫万分,他一个花天酒地的皇子能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一个王爷的行踪?
:“辛荑阁的阁主是位女神医,这位姑娘名气起来之际,便有初堇扬出访辛荑阁之举,这二人关系匪浅,况且灵姬夫人看中左政史家独女,你可在其中转圜,既要初家与萧家不能联姻,又要牵制两家抽不开身插手杜裴远一族之事,我想贵子应该能有手段吧!”
杜若恍然大悟,赶紧连连应是,并再三保证完成任务,国相这才放心满意的扬长而去。
待到这满脑子都是诡计的老头走远,杜若这才紧闭房门,大口喝起茶水来稳定情绪,甚至越想越气之下将茶杯摔碎了一地。
:“他臭老头算个什么东西?颐指气使做给谁看!”
杜若身边儿的心腹是他母亲从西黄国带来的,十分衷心。见自家主子如此,怎能不忧愁。
:“依奴看,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您该装愚蒙混过去。他这是拿您当剑使,不论成败都能将他自己撇的干净。”
:“你以为今日他是来给我做选择的么?他这是再给我一个向他投诚的机会,与他合作几个年头,虽然只扳倒了杜允,但初家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他多精的人,惯会拿别人当靶子,怎么可能让我的手洗了个干干净净,他却满手鲜血,如此,我必然要有个案底才能让他安心。待我大仇得报,第一个除去他这眼中钉不可。”
:“那依您看,此局何解?”
杜若邪魅一笑,:“查嘛!荣王妃与萧敏敏是多有意思的女人,必然对我有所助益,况且我对这辛荑阁的阁主十分感兴趣,不如先从她着手,兴许还有意外收获。”
那心腹随即恭恭敬敬领命而去。
不过短短几日,杜若便收买了灵姬夫人派去监视初堇扬行踪的仆子,并将柳泠芌与初堇扬的关系添油加醋的抖了出来,甚至将消息也透露给了萧敏敏,只是荣王妃如今已是他人臣妇,对于初堇扬的动向她显得十分淡漠,也不屑于去管,有时听了这些闲言碎语也只当玩笑话罢了!
只是不巧,来花园散心的红拂尘却无意听了些一嘴晦气话,她在乎初堇扬,心思却没有荣王妃透彻,更没有荣王妃有度量,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只管生气之下将一旁的鲜花都折损了大半却不自知。
恰巧这一幕又被进宫向望帝请安的杜若看见,他好奇的望了望园子,原来正是仆子向荣王妃禀报初堇扬在外的谣言。
杜若不由得冷笑!
:“真有意思!原以为失去荣王妃这个助力反而会棘手些,果然还是老天疼我,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只是不清楚这室宠脾性,只怕适得其反。”
杜若细思,随即吩咐仆子仔细查查红拂尘才罢!
萧敏敏的气性大些,但毕竟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会大吵大闹吃这酸醋,只是听多了闲话,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却又怕自己母亲知晓后,不让其两家联姻。只得自己先安耐下。
思量片刻,让其仆子打听了柳泠芌近日的行踪,随即又吩咐车马亲自赶往辛荑阁。
只是到了目的地,她却并未急着下车,而是等待。
直至柳泠芌做了别家官宦车马驶来,下了马车,提着药箱欲进门之时,萧敏敏忽由仆子扶下车,并语止道:“姑娘请留步!”
柳泠芌循声望去,富家小姐闺阁贵女她见的多了,对于萧敏敏的排场她并不觉得惊讶。
待到萧敏敏走向前来,见她嘴角含笑,气质卓然,举手投足无不是一种豪门望族的姿态。
而她柳泠芌身姿窈窕高挑,行动似如柳扶风,尤其这一双明亮动人的一双丹凤眼,闪烁如炬若有星光,这便更想让萧敏敏知道面纱后的容貌会是如何的惊艳动人。
:“姑娘唤我何事?”
萧敏敏淡笑:“近日身体不大好,寻了好些儒医都无用。听闻阁主医术精湛,便亲自前来拜访,还望您不辞辛苦为我且瞧瞧。”
柳泠芌自然不知萧敏敏此来何意,只知是病患就该有仁慈之心照顾到每一个族人,便礼貌的将萧敏敏请进了阁楼,但她不喜过于瞩目的排场,身边儿的仆子会意请其一众在外等候,萧敏敏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主,便只带一心腹。
经过看诊,柳泠芌眉头一挑,萧敏敏这是在无病呻吟,便知此人来者不善。
她随即敛去笑容,捋了捋衣袖说道:“近几日也不知怎的,吃不好睡不好,瞧着在女神医这里兴许能有法子,原来姑娘的医术也不过尔尔。”
:“您有话不妨直说。”
萧敏敏摇曳着手中的团扇,突觉眼前的美人儿是个爽快人,只是要明说,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听闻姑娘医术了得,我只是对辛荑阁甚是好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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