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堇扬坐卧于阁楼之上,发呆似得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不清楚红拂尘下一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她逃往了何处?那她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夏日的风格外炎热,小橘子便送来凉茶和一些果子为初堇扬去暑,只是瞧着他发呆,故而不敢打扰。
良久——初堇扬神思回转,向小橘子询问了勇家灭门案,巫师想要如何处理?
小橘子不敢隐瞒,故而一一作答:“回少公爷,勇家灭门并非红拂尘所为,而且时辰也对不上,当时有城防护卫瞧着红拂尘早早离开了都城,而勇家人那会儿还没有死呢!”
初堇扬听罢!仔细想来,当时那户主纠缠自己之时,红拂尘便应该乘那个时候逃跑了的,可勇家被何人灭口,他实在也分析不出。
:“君可有应对的旨意?”
:“如今各家各户已经经过巫师他老人家的指令嘱咐,族人一缕减少外出,仔细防守,没有要紧事都得紧闭门户,甚至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人员,一旦发现,即刻回禀巫师。”
主仆二人刚说着话呢!便有仆子来禀报灵姬夫人梦魇惊醒,不吃不喝只愣愣的望着一支金簪发呆。
初堇扬是个孝顺孩子,但凡听了一点儿关于自己母亲不好的消息,便赶忙飞奔前去照顾。
这会儿子的灵姬夫人有些呆滞,神情失落而又恍惚,好似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初堇扬走向前去,担心的望着灵姬夫人,缓缓坐入她的身旁,想要夺过那个让她睹物思人的金簪。
但却被她死死拽的很紧很紧,好似失去这金簪就像失去命一般。
见夺不过来,也不能跟自己母亲硬抢吧!故而捧着她那紧握金簪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劝慰道:“母亲已经一日一夜未曾用膳了,不如先吃些点心或是吃点儿粥吧!”
灵姬夫人只呆滞的摇了摇头,她转眼望着初堇扬,神情比之方才更严肃了几分,认真的问道:“当初让你去查杜灵的身世,你可有几分线索?”
对于灵姬夫人再一次提及此事时,初堇扬不免一愣!瞧着她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为了不让她伤心难过,只得诓骗她说道:“儿子已经查探过了,杜灵的确是杜老将军的亲子,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身份。”
灵姬夫人不大相信初堇扬的话,如若真是,为何跟他杜裴远夫妇一丝也不像呢?甚至更像她认识的一位故人。
:“当真?”
:“自然是真。”
灵姬夫人细思片刻,她这个儿子不肯说实话,便只能自己亲自暗查一番,何况杜灵身世关乎初家整个生死存亡,她不能掉以轻心。
乘着这会儿她的心绪有些缓和,初堇扬赶紧夺过灵姬夫人手中金簪。
:“这是父亲留给母亲最后的遗物,留着收藏起来便罢!此后便不要带在身上了,况且若父亲在天有灵,必不想让您如此伤心伤神。”
灵姬夫人听了初堇扬这样宽慰的话,心中又是一阵失落,她慌忙的复又夺回手中,握着金簪的双手也更紧了几分。
:“我要留着他,时时看着他,他给我的痛我不想忘却,他给我的委屈我也要奉还给他。”
:“父亲已经逝世,您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此刻灵姬夫人的脸上突然漏出一抹杀气,心中愤恨跟委屈她忍了这半辈子,原本以为自己丈夫的离去也会带走她这一生的委屈,谁曾想,那种耻辱般的痛处却依旧存在。
:“是啊!他人都走了,可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让我最痛的东西?为了他们的私欲,却半分没有顾及我的感受与存在。”
初堇扬听不大懂,毕竟是父辈们的事情,他知之甚少,故而无法理解自己母亲的那种伤痛,便只能赶紧劝慰。
:“过去之事母亲不必介怀于心,无论您是想如何复仇回去,咱们且先保重身子,您若肯好好吃饭休息,儿子陪您将以前所受的委屈全部为您讨回来。”
听了此话的灵姬夫人总算欣慰了不少,心情也恢复了几分,她捂着初堇扬的双颊,心疼的红了眼眶。
:“儿子,都是她,都是桦曾熙的错,如若不是她,你的父亲不会早亡,如若不是她,杜宇也不会如此下狠手,身为一国之君的亲妹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的眼前。”
初堇扬将伤心欲绝的灵姬夫人揽在怀里,瞧着自己母亲如此伤怀,他也不免红了眼眶。
灵姬夫人手中的金簪突然滑落在地,她嫌弃的闭上眼睛留下最后一滴泪来。
:“这支金簪是你父亲送给桦曾熙的信物,当年早先被我发现而藏了起来,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盼望这是他送给我的,可是三日过去了,他却要带着这支金簪送给桦曾熙那个贱人,说是送她的生辰之礼,当时我有多痛就有多恨,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却要过着守寡的日子,我不甘心,也更生气,我夺了金簪…………。”
说到此处,灵姬夫人停顿了良久,无论如何已经再也说不出口,那是她的秘密,也是一直摆脱不了的梦魇,她将自己儿子教育的如此完美,却也为自己留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与血腥。
思虑良久,灵姬夫人因忧伤过度晕厥了过去。
初堇扬担心非常,赶紧命小橘子请来疾医,索性只是身心俱疲而昏睡,这才使得他放心了不少。
只是对于方才灵姬夫人最后那说不出口话,感到十分费解又好奇,他的母亲自来就是敢作敢当直言不讳的性子,能让她保守这么多年的秘密,想来必定是不小的事故。
眼下索性红拂尘的失踪并没有给蜀国百姓造成恐慌,生活依旧如往常那般,只是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总会成为百姓们的饭后谈资罢了!
为了堵住以前得罪过红拂尘的官员们的嘴,望帝只得略派遣了几个护卫四处搜查红拂尘的踪迹,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不满。
只是如今都城安静非常,红拂尘迟迟没有作为,望帝有些不甚高兴了,如若没有人成为他的箭靶子,那么也只能他自己先发制人,留着这么个武功高强又知道的太多秘密的人,始终让望帝不大放心。
况且这女人善于培养各种死尸杀手,如若哪天想要造反,恐怕会有杀戮之犹。
故而才派人请来了扶青商议对策。
这家伙自来冷漠死板的脸,好似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般,向望帝行礼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红拂尘失踪,都城内外也没有她的半分人影,尊命你亲自带着四队人马各自搜寻,无论活捉还是处死,只要红拂尘能被逮捕,尊都立你大功。”
扶青最喜欢办这些有功勋可立的差事,自然乐意受命,心中多少是欢喜的,便赶紧行礼领命办差而去。
这几日,大将军府可是热闹了,丈夫忙着到处搜捕红拂尘的踪迹,妻子则日日忙着如何藏匿红拂尘,每天都各种美食“喂养”着她,甚至还亲自来往于大将军府与她藏身的地方。
一旦夫妻离心离德,就说明一个家庭该是破碎四散的时候了。
待到红拂尘吃饱喝足,又是伤势大好的时候,杜冉迫切的询问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你急什么?他们又不会插翅跑了。”
对于红拂尘的懒散与懈怠,杜冉心中肯定是有埋怨的,毕竟自己这几日都好吃好喝的把她供着,也不能白白养一个什么事也不办的废人吧!
:“我等的,可你等不得,如今扶青已经带着大批人马四处搜查你的踪迹,相信过不了几日,你便会被他发现。”
红拂尘幽幽一笑:“他能奈我何?”
杜冉显然十分生气,甚至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瞧着她那迫切又急不可耐的模样,忍不住不屑的讥笑。
:“我有我的道理,你既然这样辛苦的养着我,我也不能失言不是!况且你给我的好处实在诱人,自然不会让你白费心机。”
杜冉有些觉得她不可理喻,故而也懒得理她,独自歪头在一边儿生闷气。
红拂尘幽幽一笑!这位大金主可是得罪不得,不然自己的后半生可得以躲藏乞讨为生了。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我答应你的事自然能做到,明日你便将柳泠芌约出杜府,我便能大展拳脚。”
杜冉有些急切跟疑惑。
:“为何不能将她一起杀了?”
:“我这师妹武功也不错,况且还有一个初堇扬,她一旦出事,初家势必会管,到时候你我的计划便错失了,以后想要她的命自然还有机会。你莫要急。”
杜冉听她说的有理,故而也没有再无理取闹。
:“柳泠芌向来与我不和,我不敢保证能拖延她多久,你自己要打量清楚,也要思虑周全。”
:“你放心,半个时辰足以。”
:“那便只能约她去祭祀殿了,那地方最远,理由也正当。”
:“你心里有数便好,只是扶青大将军一直在都城大肆搜查也不是事儿,容易暴露,你可有法子支开他?”
:“这是当然。”
红拂尘满意的幽幽一笑,二人商议片刻,确保万无一失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杜冉早早整装待发,出门前先向扶青说明去意,看望父母这种孝心扶青他不得不肯,况且自己手头也有皇命在身,故而没有在意她。
待到杜冉与古月驾着马车狂奔去了后山,拿出准备好的短匕,她怕疼怕死,好几次都犹豫不决不肯动手。
古月瞧出它的心思,自己则先动手刺伤腰腹,疼的她冷汗淋漓,就是忍着不眨眼也不皱眉,好似一点儿也不疼似得。
瞧着古月都这么勇敢,她作为主子又怎么能退缩呢!况且时辰也不早了,是该动手了,便匆匆夺过短匕往自己手臂上刮了深深一刀。
虽说疼吧!为了大计她不得不强忍着。
主仆二人带着伤势赶紧乘坐马车回了大将军府,扶青正打算去寻红拂尘踪影,就碰见了她们负伤而归。
:“大将军救命,大将军救命…………。”
主仆二人赶紧倒在地上求救,疼痛缕缕袭来不得不蹲在地上卷缩着身子。
扶青脸上没有一丝关怀与温柔,连同一丝心疼的感情也不存在,他冷漠的挥了挥手,上来几个仆子将二人扶起身来。
:“何事?竟伤成这样。”
:“是红拂尘,当初夫人得罪过她,今日碰巧在回杜府半路被她截下,索性我们跑得快,这才没有被她杀害。”
听到此人名字,扶青脸色即刻凝重起来,神思急切,毕竟是重要犯人,他可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红拂尘人逃往了何处?还是就躲在了附近?”
:“奴瞧着红拂尘逃往了寿仙城方向。”
:“寿仙城???”扶青大呼不妙,以为红拂尘可能要暗害杜灵而去,便吩咐了几个仆子好生照看杜冉二人,随即带着人马往寿仙城赶去。
半柱香后,上药、止血、包扎完毕的主仆二人赶紧又换了一身装束,屏退所有仆子,偷偷在古月的几个起纵之下终于来到了杜府大门外。
杜冉并没有急着进,只悄悄问了一句:“你的伤势可能忍受?如若不是为了让扶青相信,我也不至于让你真伤。”
:“少主子放心,奴伤的不深,自己也有分寸的,没什么要紧,也忍得住。”
杜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捋了捋受伤手臂处的衣衫,这才深深大呼一口气,放松了心绪才往杜府而入。
这会儿杜裴远也刚从政殿回来,陪着杜老夫人与花娘、柳泠芌杜玮用早饭。
经过仆子们的禀报,花娘简直是心花怒放,开心的不得了,放下手中碗筷,不顾礼数的赶紧出门迎接杜冉。
母女二人见面自然要各自寒暄宽慰一番的。
待到仆子前来相请,主仆三人才匆匆进了房门,一桌子的美食别提有多诱人。
杜冉礼貌的拜见了杜裴远夫妇,在杜老夫人的大度之下,方入桌一起用膳。
:“我的好孩子,想必也饿了吧!多吃一些。”
花娘一面说着一面往杜冉碗中夹菜,好似生怕她不够吃似得。
杜冉淡笑的说道:“母亲放心,女儿是吃过了才来的。”
花娘才不管那么多呢!总觉自己女儿是饭桶一般,依旧劝着她多吃一些。
杜冉不忍拂了自己母亲的心意,故而大口大口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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