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父子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兰絮道：“我们知道她在哪。” </p>

耽搁这么会儿，张芝如都要跑出通县了。 </p>

戌亦牵来一匹骏马，他看了眼戌亭和兰絮，戌亭因为和母亲七八分相似，他对他并无恶感，只是急于完成一件事。 </p>

他问他们：“你们不骑马？” </p>

兰絮看看左右没有行人，才拍了下戌亭的手臂。 </p>

戌亭当即抱她起来，略微挑衅地看了眼戌亦牵着的马，他才不会把絮絮让给这种四蹄兽呢。 </p>

他脸不红，心不跳：“她骑我，就够了。” </p>

戌亦：“……” </p>

兰絮老脸一热，对不起了男主哥，给你开眼界了。 </p>

巷道里，几匹骏马疾驰，戌亦时不时抬头，确认在屋檐上飞速行进的少年，确认自己跟上。 </p>

就这么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在通县外的官道，见到那辆张芝如的马车。 </p>

张芝如为了方便逃走，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马夫，听到身后马蹄声，她催促马夫：“快点！” </p>

马夫把鞭子都要抡出残影了，戌亭掷出一个狼牙，击中马儿，马嘶鸣着，速度越来越慢，戌亦趁机赶上，截停马车。 </p>

马夫被赶走，张芝如被侍卫从马车拉了出来。 </p>

她跌倒在地，抬头就看到戌亦。 </p>

她和戌亦只见过一面，戌亦问她关于他们的过往，她狡辩说发了高热后不记得了，可他目光始终怀疑。 </p>

此时，张芝如掩去慌张，用以前的张芝如，会叫他的方式：“阿亦哥哥……” </p>

戌亦目光复杂。 </p>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串佛珠，道：“张姑娘，这是我去西南求的定心佛珠。” </p>

张芝如一听这个名字，神色就不好看了。 </p>

戌亦把佛珠丢给左右侍卫，让他们轮流拿一遍，无人有异常。 </p>

他便对张芝如说：“我此行来，只为确定你的心，是否与你的身相配。若匹配，拿定心佛珠就没有任何事，若不配，则无论如何，也拿不稳佛珠。” </p>

张芝如：“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p>

他深深看着她：“我怀疑你不是张芝如。” </p>

此话一出，其余侍卫面面相觑，显然都被这个推测惊到。 </p>

这世上，真有天外来魄么？ </p>

张芝如忙要把手藏起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张芝如！” </p>

戌亦不再解释。 </p>

一个人失去记忆，也不可能性情大变，他怀疑，张芝如不是芝芝，这些年，一直奔赴各地寻找验证的办法。 </p>

今日他必须验证。 </p>

他看起来虚弱，到底是个男子，轻易拽住她的手，把佛珠放了上去。 </p>

张芝如手抖如筛，不过两秒，佛珠“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p>

众人皆是惊异。 </p>

她尖叫：“我就是张芝如！我就是！” </p>

戌亦虽早有预料，却心痛地闭上眼睛，低声说：“你不是。” </p>

张芝如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兰絮：“那她是李兰絮么？她也不是！” </p>

兰絮好好吃瓜呢，突然被点名，有些无辜。 </p>

一旁站着的戌亭，也丝毫没有被影响。 </p>

对了，戌亭。张芝如知道，只要故意激怒戌亭，让他杀掉自己，那她就有再次重来的机会！ </p>

她还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她才从下等人变成小姐，她还没享受够…… </p>

求生意念让她挣脱侍卫，猛地朝戌亭扑了过来。 </p>

如她所料，戌亭眼睛一眯，露出近乎熟悉的杀气。 </p>

只要一个动作，她会死得很痛快…… </p>

下一刻，戌亭抬起来的要杀掉她的手，被斜旁一只细弱的手，拦了拦。 </p>

她听到兰絮对戌亭说：“不能杀。” </p>

她只说了三个字，多余的一个都没有。 </p>

张芝如蓦地缩起眼眸。 </p>

那个眼里只有狼、从不把人类放在眼里、只顾放纵杀欲的少年，败在了这只柔柔弱弱，毫无威胁的手上。 </p>

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掰断她阻挠的手。 </p>

可是他没有，他甚至侧眸看了兰絮一眼，回应她的三个字，然后，搁下了手，放弃将张芝如置之死地。 </p>

眼前这一幕，何其刺眼啊！ </p>

张芝如眼睁睁看着，步伐僵住，没有来得及冲到戌亭面前，就被侍卫按了下去。 </p>

赶上来的戌亦，拔出了一把刀。 </p>

张芝如预感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轮回了，拼命挣扎：“阿亦哥哥！不能杀我，你不是喜欢我的么！” </p>

戌亦最后再看了一眼这张脸。 </p>

到底是芝芝的身体，让他动手，他心如刀割。 </p>

透过这张脸，他对那个永远停留在十二岁的少女，说：“芝芝，对不起。” </p>

“我永远等不到你的十六岁了。” </p>

话音停，手起刀落。 </p>

四周安静了下去。 </p>

系统：“叮！本世界任务【活得比本世界男女主命长】完成！” </p>

兰絮看着抱着张芝如尸体的戌亦：“男主不是还活着？” </p>

系统：“判定结果，他从四年前，生命的齿轮就停止前进，所以判定为【已死】。” </p>

恐怕之后，也是行尸走肉般。 </p>

兰絮：“……” </p>

她问了个关心的问题：“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呢？” </p>

系统：“宿主要从系列任务的每个世界离开，我会尽量好好安排，顺应世界逻辑，免得给世界造成创伤。” </p>

“本世界很麻烦，伪女主的数次重生，已经让它经不起任何外力催动，我没法替你安排，所以宿主就算想跑路，也不能想跑就跑，得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律。” </p>

兰絮：“比如说？” </p>

系统：“比如出门找个马车被不小心撞死，这种应该符合逻辑。” </p>

兰絮：“达咩！”想想就很痛！ </p>

暂时不理系统的馊主意，她又问：“那我离开后，真正的李兰絮，可以回来吗？” </p>

“不行，”系统说，“世界重启的机制，是和角色做交易，其实，四年前王云萍就死了，李兰絮希望她活回来，我们在世界每次重启前，做了可控修改，修改会影响到伪女主的记忆，让她混淆了王云萍和以前的婢女。” </p>

每个角色，都是一条生命。 </p>

云萍将代替李兰絮，继续活着，虽然她永远也不知道有一个女孩为了她死了。 </p>

兰絮惊讶：“为什么才说啊？” </p>

系统：“因为没人跟你一样问过呀。” </p>

兰絮：“……” </p>

这时，护送戌亦的侍卫，纷纷焦急：“世子！” </p>

原来是戌亦呕出许多的血。 </p>

混乱之中，佛珠被踢到兰絮和戌亭面前。 </p>

兰絮捻起那串佛珠，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突然明白了，原来张芝如是心虚，才没拿稳。 </p>

佛珠就是一个自由心证。 </p>

她就说这世界唯一的不科学，只能是戌亭了。 </p>

而在这片混乱中，与她一样，游走在边缘，从未参与的，还有戌亭。 </p>

他揽了下兰絮的腰。 </p>

兰絮：“？” </p>

戌亭指月：“该睡觉了。” </p>

比起有人死了，比起兄长吐血，他更在乎兰絮有没有按时睡觉。 </p>

兰絮差点忘了这是个管家狼。 </p>

侍卫要尽快护送戌亦回城，这下不用戌亭带路，戌亭也就抱着兰絮先走。 </p>

他们走的不同路，作为空中唯一移动交通工具，戌亭速度安全性保障度很高。 </p>

兰絮倚在他肩头，她手里抛了抛佛珠，突的问戌亭：“你是不是可以闻到别人闻不到的味道啊。” </p>

戌亭“唔”了声，不算同意，也不算反对，虽然在他看来，每个人身上散发的味道，那么明显。 </p>

两脚兽闻不到是两脚兽问题，两脚兽们太弱了。 </p>

兰絮也闻不到？那没关系，他替她闻。 </p>

却听兰絮问：“我的味道，怎么样？” </p>

戌亭：“香。” </p>

兰絮笑了下，其实同是穿越者，她不觉得自己比张芝如高贵，打工人罢了。 </p>

她丢下手里的佛珠串，道：“你看，我也没能拿稳。” </p>

戌亭脚步很明显一顿。 </p>

他很聪明，兰絮在承认，她如张芝如所说，都是外来者。 </p>

那对话，好似无足轻重，他们回到张府后，如往常一样，该洗洗，该睡睡。 </p>

只是，平静之下，仿若有随时会反噬的暗流。 </p>

等兰絮睡着，戌亭缓缓睁开眼睛，他抱起她，推开门，四周几头狼全都围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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