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团扇

青冥静默了一会，突然起身离开。 肖言琅猝不及防，愣在那儿。但过了一会，他就见青冥拿着一柄小巧的丝制团扇进来——这扇子一瞧便是姑娘用的。 青冥一声不吭地坐下，拿扇子往粥碗扇。 肖言琅弯眼笑着说，“从哪里抢来的扇子？” “院外小摊。” 肖言琅一愣，青冥来去片刻，莫不是踏着轻功飞身来回的。他也怔愣，“抢摊贩啊？” “买的。” 肖言琅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青冥面无表情地与摊贩要买姑娘用的扇子。 “那摊贩怕是以为你要送哪家姑娘吧。” 青冥没说话，继续扇着粥。 肖言琅也不再说话，今日比往时用膳早，他没太多味口吃，就看着青冥扇扇子。 扇了会，青冥将粥碗推至肖言琅跟前，说，“不热。” 肖言琅端起粥碗，正要喝，青冥又将团扇搁到肖言琅跟前。 · · 肖言琅端着那碗粥，老半天没开始喝。双眼盯着眼前摆得端正，扇柄正朝着自己的团扇，有些怔愣。 青冥突然问，“热。” 没有明显疑问的语气，但醒神的肖言琅知道青冥是以为粥饮还热，他才没喝。 肖言琅心中欢喜，面上倒是忍着没有太多表示，只是心悦便起了逗人的心思，“团扇代表女子移步清莲的温柔情怀的婉约之美，也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还象征着女子的悲舛命运。” 他边说边看青冥——肖言琅当然清楚青冥不懂这些。 果然，青冥的眼敛颤了颤，似是看了那把团扇一眼。 肖言琅有了得逞的得意，将扇子拿起来扇了扇，“婉约之美很好，至死不渝的爱情也好，怎又同时象征悲舛的命运呢。” 青冥说，“殿下非女子。” 没想到青冥会答，更没想到青冥这样答。肖言琅意外又被逗笑，欢喜地只拿着扇子摇，粥也不喝了。 突然团扇就被夺走。 “喂！”肖言琅脱口。 青冥淡淡说道，“殿下脾胃不和，肉粥凉久腻胃。” 肖言琅怔怔地眨了几下眼睛，“你还知这些？” 青冥没有回答，将团扇放至桌子另一边。 肖言琅乖乖端粥来喝，喝下大半，搁下碗，青冥便起身离开。肖言琅没有叫住青冥也没有着急跟出去，而是拿起那把团扇，摇起微风来。 · · 二皇子妘倪带着陈太医来到肖言琅处，称是陈太医为治青冥眼毒有了新的进展，便带陈太医前来。 肖言琅了然，医者仁心，陈太医潜心研制医治青冥眼睛所受的母瘴之毒是事实，但也是二皇子来找他叙事的幌子。 肖言琅叫来青冥，四人一同进了房间。方裴在门外守着，东文端着花茶来时，就被方裴拦下。 方裴说，“茶饮交于我，屋内正替冥卫医治眼睛，吩咐其他人，不必前来伺候。” 旁人不必伺候，意思是只他方裴能伺候。东文暗自咬牙，有方裴一日，他便近不得殿下的身。 方裴没有将茶点端进去，与东文说不必伺候也非假知。他很有眼力见，知道此时不是奉茶伺候的时候。 屋内，肖言琅刚请了妘倪与陈太医落座。几人都听到外间动静，待外间静下来，肖言琅正欲说话，青冥却抬手拦在肖言琅跟前，说，“脸皮。” 肖言琅微愣，妘倪微惊。随即就见“陈太医”笑了笑，从脸上扯下一张脸皮来。 妘倪摇了摇头，笑道，“文默的易容术还从未被人识破过。” 谢仪（文默）先朝青冥行礼，大抵碍于妘倪在场，只朝青冥行了平礼，然后才向肖言琅稍弯下腰去，依燕郊礼制行了下官见礼。 妘倪道，“本王并非妄言，陈太医确实潜心寻找医治青冥眼睛的方法，但文默同本王说，不必如此，青冥的眼睛已得恢复，不日就将彻底复明。” 肖言琅并不确定，但此话出自谢仪之口，他信。转头看一眼青冥，青冥回以目光，不知能不能算是默认了妘倪的说法。 谢仪没有做任何解释。 肖言琅见状也不再就此话题多说，而是问妘倪，“二殿下此来，想必是宫中有了新的动向。” “是，一切如你所料。” · · 妘倪道，父王今晨传召，他依召入宫，太子妘疏同在。他照肖言琅的意思禀报那日花酒街的情形——听闻禁军入乐瑶坊搜捕，乐瑶坊大门紧闭且生大火，他忧心殃及邻里，更疑心是否因全城搜捕惊动刺客，反制了搜捕的禁军，事态紧急才率府兵前往，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好在是肖贵卿无恙，否则必要影响燕郊与离晋两国之间的情谊。 肖言琅笑了笑，“想来太子殿下，应是极力否定二殿下的说辞，更提及二殿下从不沾烟花之地，却几次前往乐瑶坊并包下伎子的事情。” 妘倪虽有心理准备，但听闻肖言琅对他所做之事如此了解，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妘倪说，“的确如此。此事多亏你，叫本王假意纳了娇娘为侍妾，本王在父王面前也如是说，对娇娘有意。” 肖言琅不放心地问，“五殿下那边？” “放心，五弟对此事极是愤然，对妘疏已恨极，自是帮本王说话。” 肖言琅机敏，飞快弥补，“只怪我无能，亦不知哪位是五殿下偏爱，未能救下。” 妘倪忙道，“当日凶险，你亦九死一生。”说罢，妘倪又起身，真诚地揖手朝肖言琅弯下腰去。肖言琅急忙来扶，但妘倪还是坚决地行下大礼。 “言琅舍命相帮之情，妘倪此生不忘。”他又朝青冥行了这般大礼，再与肖言琅说，“他日若有需要，妘倪定当涌泉相报。” 见此状，谢仪也向肖言琅抱了拳，只是他以及他身后之人与肖言琅有着千丝万缕难说清的过往，便只说，“多谢。” 随后，谢仪转向青冥，话不能多说，亦只能抱拳行一谢礼。 肖言琅知情，便赶紧接话往下说，“太子下此狠手，想来御前与二殿下对峙时，难免心急。” “的确。”妘倪自嘲地笑了笑，自称也自方才起有了变化，“以他对我的了解，自然没想到我能应对得如此得当，父王在乎皇家颜面，看中民声，我着意提及城中流言，想必父王也有耳闻。心中对太子行事已有了不满。” 肖言琅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陛下果真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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