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中箭

燕郊禁军城中搜捕，赤怜与曜当然知情，才会出现在乐瑶坊门前，且曜身负护卫肖言琅之责，现身理所当然。 赤怜若想带走那几名女子，并非难事，是碍于曜，他不便直接沾手。更多的，还是因赤怜并无心搭救那几名女子。 他说，“我受人之托，唯青冥一人。” 想来他们都不是慈悲之人，那一点可怜的善意皆事出有因，也都已付出，不会再有了。 青冥的确去过西院，但同样地，在即将走到怜曜门前时，青冥却停了下来。 停留片刻，可房中是怎样人物，自他来时，怜曜便已知晓。他迟迟不来叩门，反叫赤怜起了疑心。 青冥离去，赤怜便说，“可曾见过他这样子？” 曜没说话。答案当然是否定。青冥是怎样的人他二人最是清楚，从来没有弯绕客套的心思。 来，便是有事。 来了，却过门不入，更令怜曜觉得不是小事。 “青冥能去哪儿？”怜问。 曜依旧没说话，却是起身穿起衣裳来。 无处可去的人，能去哪儿？ · · 青冥会去哪儿？肖言琅也在想。这里不是离晋，他可用的人手寥寥。可如果是离晋，他更不能大动干戈派出人马去寻找一个枭卫。 这几乎无异于昭示对皇位的觊觎。 自然，青冥并非稚幼，更有一身超凡武功，肖言琅倒不是担心青冥安危，也不至于当真要去寻人。只是他心中已笃定青冥无敌失踪定是去见那个人。 到底是作贼心虚，到如今，肖言琅仍会因为青冥私下去接触那些知情者，而感到不安。 怕青冥与自己反目吗？青冥以王璟澈的身份找他寻仇是天经地义，他亦早有准备。怕失去青冥——还是怕失去尉风的替代之人。 那一夜，肖言琅格外疲累，他不曾怀疑，必竟是夜深枯坐，多少也有经历床事的缘故。他一觉睡至天明，醒来时，看到空空的麻绳还有些不习惯。 他轻唤一声来人，方裴很快推门进来伺候他更衣。不久，下人们端着水盆进来伺候他洗漱。方裴一见是东文来伺候晨起，微微吃惊——往常东文都是花着心思在饮食上。 方裴倒也没说什么。 肖言琅又是问，“青冥回来了吗？” 方裴如实答，“或是回了西院。” 肖言琅有些不悦，也奇怪，这些日子都是好好在东院了，怎又像之前那几日般的，回西院待着了。 未及他多想，西院下人得知永乐王醒了，如常跑来东院向肖言琅禀报西院事项，“冥卫受伤了。” 肖言琅一惊，方裴也停了手中动作。 下人见状赶忙继续禀报，“天未明时，曜卫背着冥卫与怜卫三人一同回院，后还请了冯太医……” 话未说完，东文手中洗好的供肖言琅洗脸的帕子刚递上去，肖言琅已快步离开了房间。 · · 肖言琅快步而来，直奔怜曜房间，他将礼节抛之脑后，径直推门入室。 怜正坐在床边。曜不在。 青冥双眼紧闭躺在榻上，上衣脱去，胸口两处血窟窿，其中一处极靠近要害位置。 一旁桌案上摆着两只折断了箭柄，带血的箭头。 即使亲眼所见，肖言琅仍不敢信，青冥会受伤，更伤至昏迷。 赤怜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肖言琅，沉默地靠在床尾。 肖言琅气息不稳，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赤怜没有反应。 “他为何会伤得这么重？！” 赤怜瞥来一眼，然后笑了笑，反问道，“难道不是永乐王殿下指派他潜入燕郊太子私院，搭救那几名青猊旧部的亲眷？怎还问起我了？” 肖言琅怔愣，的确是他指派青冥前往玉佛寺，但想起昨夜事，青冥应是回来过，还与他……怎会又去了妘疏私宅？ 能中青冥两箭，不是绝世高手，便是精锐部队寡不敌众的混战。 赤怜状若漫不经心，“永乐王惯会拿捏人心，如今他这颗心，就是因殿下而被利箭贯穿也无憾。且他昏迷，看不着，殿下就不必在我面前揣着这副担忧的样子了。” · · 肖言琅急火攻心，赤怜话里有话的讽刺，堪如火上浇油。自然不能像平时那般一笑而过不与计较。 他闻言脱口辩说，“拿捏人心？我既有诡谲之智，岂会派他潜入太子私宅，做这种丧智之事？！本王反而想问他为何要夜闯太子私宅，给本王惹事生非埋下隐忧！” 赤怜神情自若地看着肖言琅愤然说完这些话，不置一词，更有几分让肖言琅说个够，且让他好好听听的意味。 肖言琅急喘了几口气，又问，“是不是惊动兵卒，太子名下有御赐精锐军队，三千火云卫。是不是与火云卫交手了？！” 赤怜却是笑着反问，“永乐王是在担忧影响你的计划？” 肖言琅微愣。 心急之言是有气话说得重，但所言非虚。 赤怜语气奇怪地“呀哎”了一声，然后说，“那永乐王赶紧去想法子挽救，还是要在此等着青冥醒来，好生训斥一番再走？” 肖言琅这才问，“他怎么样？”语气不免软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些。 赤怜仍是那样邪性的笑意噙在唇边，“不劳殿下操心，死不了。” 肖言琅突然无言以对。 赤怜见肖言琅仍站着，便说，“不若，我强行弄醒他，让殿下出口恶气？” · · 肖言琅离去不久，曜便按冯太医开的方子抓好了药回来。这本由下人们去做便是。 赤怜问，“如何？” 曜答，“除太子私宅遭遇夜袭，以外暂无其他消息。” 赤怜所问便是关于昨夜青冥夜潜太子私宅的事。 昨夜，他二人得知青冥离去后不久，也随行而去。但肖冥脚程极快，他二人走出酒家就失去方向。 赤怜还调侃，“这小子是有意避开你我。” 曜忽然说，“笛声。” 胡城夜夜笙歌，有笛声并不奇怪。只是赤怜很快听出异样——“曲谱上的调？！” 怜曜都不曾亲耳听过羲族特有的银笛吹奏是何种声响，但这首羲族用以驱动蛊母的曲调一响，他二人都不敢怠慢。 若笛声是为驱动青冥体内的蛊母，那必然与青冥所在处不远。二人寻着笛声而行，因涉及羲族，顾忌曜在离晋的身份与处境，赤怜去找笛声来处，曜去找青冥。 赤怜很快发觉吹笛之人，而曜也发现此去竟是燕郊太子的私宅。 由于赤怜的接近与干扰，笛声渐渐断续不成调，最终戛然而止。而曜潜入太子私宅，所经之处间或可见横陈的尸体，皆是一招毙命。而宅中却是寂静如常，未受惊动。 不久，曜就迎面遇上身中两箭的青冥。 青冥见到曜，只说，“走。”便倒了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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