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夜潜

喝过一盏茶，肖言琅与赤怜告辞，离开西院。赤怜回到房间，曜仍靠坐在床尾，闭目养神。 听闻赤怜进来，说道，“夜潜，我可同往。” 赤怜漫不经心地答，“连肖言琅都知道不能找你，你觉得我会让你同去？” “你在赞赏他？” “我对他没有敌意，你知道的。”赤怜在床头边坐下，“若非其间曲折，我倒是很愿意结交肖言琅这样的人。” 曜看了眼赤怜，没说什么。 赤怜倒是有些感慨，“我喜欢狠心之人。”说罢，便笑着看着曜。 “你若坚持不应，肖言琅若选择强行激醒璟澈，你当如何？” 赤怜笑，“我当真动手，你会如何？” 曜没有回答。 这世间的狠心，都不过是因为有了更重要的选择。 · · 坐了会，赤怜起身更换夜行衣。他早已准备好了。 曜突然说，“若有万一——” 赤怜收紧腰带，笑着打断，“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还是你对自己的爱侣，这点信心都没有。” 曜难得话多了起来，“若你一人潜行刺杀，定万无一失。” 赤怜笑盈盈地接着曜的话往下说，“但此我是要带出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如一人行动自如。” 曜不说话了。 赤怜便说，“那有万一，我就选择青冥的作法，杀了她们。”说罢，转过身来看向曜。 此时他已更换好了夜行装束，只剩一双媚气天成的凤眼露在外面，笑得漂亮极了。 曜看他一眼，又别开，“你是赤莲公子。” “本公子会接做不成的生意吗？” 虽然曜仍然没有转过脸来看赤怜，嘴边却有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赤怜盯着那唇边一抹极浅的笑，正色道，“我向肖言琅索了一人命。夫人的仇，不日便将了结。” “但你也说过肖言琅不可信。” “这个人的命，肖言琅正需要一个逼‘不得已’的理由去拿。” · · 要处决的人，按理都会关入刑部天牢。孤身潜入，对赤怜这等身手的确不是难事。但赤怜却先去了太子别院。 肖言琅形容“有心机却诡智不够”的太子会如何谋划？ 不久前太子私宅才遭遇行刺，必定是加强守备，按理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犯人关押在这可以让人随意潜入的地方。但赤怜与肖言琅却要反其道而为。 当然赤怜与肖言琅并非笃定是关押在别院。赤怜更当顺道逛逛，轻松潜入别院。避开别院这种地方的夜巡队对他来说也易如反掌。 但因简单，赤怜也隐隐怀疑，会不会不在别院。赤怜一边思索若不在别院，还有何处有可能，一边直入腹地，太子在别院的寝居要处。 寝居处倒是比别院其他地方的防守要严——赤怜击飞一粒石子，石子弹击树干，发出声响。亮着烛火的屋前，两名侍卫闻声便做出戒备姿态，其中一人前去出声方向查探。 赤怜又击飞一粒石子，另一名侍卫便去了这一声来处查探。随后，赤怜扔出暗器将其射杀。侍卫低吟一声，倒地。 轰然一声。 前一名侍卫察觉异样，低呼，“喂？！” 无人应答。 赤怜立身隐于树干中，倒是看得饶有兴致。 那侍卫跑过去一看，先是摇了摇那倒地的侍卫，“醒醒，醒醒！”在发觉倒地侍卫已死，侍卫即刻惊呼，“有刺客！” 随即跑向亮着烛火的中央楼阁，进了其中一间房。很快，楼阁前围满了侍卫。 不一会，太子妘疏便走出来，朝昏暗的庭院看了好一会——庭院寂静如常，唯他院前侍卫林立。 妘疏与身边一侍卫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侍卫便带走了一半侍卫——仍有比方才多的侍卫守在屋前。 赤怜心笑，果然还是怕死的。 妘疏又在屋前站了会，便回了屋。赤怜便悄无声息地飞离树干，朝着离开的侍卫们离去的方向，消失在暗夜之中。 · · 赤怜跟随那一队侍卫来到后院，此处看着应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此时没有一盏灯火，漆黑一片。 那一队侍卫并没有停留在此，然后按守卫排开。而是像巡逻似的在此处绕了一圈，便继续往前走。 赤怜猫在屋顶上看着。或许他该继续跟踪这一队被太子“劝回”的侍卫。但他更奇怪下人住的后院为何一处盏烛灯都没有。 按常理，就算有人伺候，下人所住的院中也会留有夜烛，以免半夜主子有需，手忙脚乱地在黑暗里抓瞎，误晚了主子的吩咐。 赤怜想了想，悄然揭开屋顶几片瓦。 屋内隐约可见，睡在榻上的人影。赤怜又飘然落至另一处屋顶，同样揭瓦来看。 所见也一样。 一连看过数间屋，赤怜想了想，城中道上打更人敲响更锣。两更。 这是他与肖言琅约好的时间，也是暗号。 看来青猊或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已将其他牢狱所在处查探过了。 赤怜在屋顶上能看到前院的情形，亦能听见。肖言琅如约带着几名随从，于这深夜前来太子私宅。 若肖言琅来此，那便证明关押那两名女子的地方只剩下皇宫与太子别院，而不是胡城中所设的其他牢狱。 赤怜突然飞身落下，故意推开一扇门。门扉发出吱呀声时，他又瞬息间轻巧地飞身而起，隐没在屋脊上。 很快，后院有了动静，有几个人影从不同房间冲了出来。那步法仪态显然是练过功夫的人才有的。 赤怜在心中嘲笑，有趣。 而此时的前院，肖言琅正求见太子。枭卫听觉敏锐，或也有肖言琅刻意拔高嗓子说话。 应当是被侍卫拦了，肖言琅在“执意”要见太子。争执一两来回，自然是放行。 肖言琅进入太子房中。 赤怜如鬼魅般从屋顶后飞掠进入屋前回廊，所经几人，连惊叫声都不曾发出，便倒地死亡。 他可不像青冥爱扎人喉管，怎么说他也是朱雀令的枭卫，偶尔也要用用毒，不然都要忘了这身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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