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不远就是“万妖山”。既是傍山而建,自非一马平川,凉城里也不乏峰峦叠嶂,地势大体上更似一块洼地。</p>
城北群峰,净妖宗一家独占。</p>
城南山头,被小门小派瓜分。</p>
如此界限分明,各门各派的位置并非什么秘密,所以要找金乌山谷其实并不难。</p>
宠渡打听了日搜罗各方消息,顺道买来地图将凉城地形及街巷分布暗熟于心,这才抵近金乌山谷数番观察,对怎么进谷、如何出谷已然心中有数,光是备选路线就计划了两条。</p>
说起来,两坛酒水其实不算什么,但好歹是丢了东西。金乌派即便只是二流势力,也定不干休,按说必要闹一阵子。</p>
但赶巧的是,净妖宗招役大典将至,盗酒之后躲上几天,捱到开典之日再出来,谁还有工夫在意此等小事?</p>
宠渡就是这么盘算的。</p>
合适的时机。</p>
藏有美酒的山谷。</p>
老少两个酒鬼。</p>
而且连日打探出来的情报也显示,金乌派在凉城的名声并不好,要是出点幺蛾子,不单是人所乐见的,更有“为民除害”一般的功德。</p>
所以这酒,活该被偷。</p>
宠渡心安理得,毫无愧疚。</p>
时间,定在子时。</p>
会出现怎样的意外,如何应付?</p>
夜黑如墨,宠渡倚窗沉思半晌无言,手指不自觉地在那圆盘上摩挲着,一如既往地预想着今夜盗酒可能的突发状况及各种可行的对策。</p>
——咚咚咚。</p>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响起葫芦敲打桌面的声音,便听老者言道:“时候到了。”宠渡回过神来,“我又不是去刑场,您老就不能换个说法?”</p>
“此去当心。”老者嘿嘿一笑,“明儿一早,我出城打几只新鲜野味下酒,可别让我等久了哟。”</p>
“山里那么多妖兽,何必冒风险?”宠渡闻言心紧,没来由一股不祥之感,“去早市买就好了呀。”</p>
“小贩你也是做过的,会不晓得其中的道道?把隔夜的拿来卖,哪里还新鲜?就算现杀现剐的活物也是圈养出来的,少几分嚼劲儿,不美不美。”</p>
“那也犯不着去万妖山哪。城里不有山头儿么?”</p>
“山头都被各家宗门占了去,打个野味还得提防巡山弟子,一点不自在,有何意趣?”老者不耐地挥挥手,“去去去。咱爷儿俩各忙各的。我在万妖山外围,又不往里面走,能出啥岔子?”</p>
那股莫名的心悸一闪即逝,宠渡想一想:“以老头子的手段,若非遇见丹境强者,跑路自是无虞。”奈何师父就这性子,便也不好再劝,沿着嘴唇贴了一圈假胡须,回头言道:“你看着办。非要出城,记得留暗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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