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不全是因为天机压制而死的，他好像触碰到了天机规则，理解了天地意志。”</p>
“真的有一股意志在操纵人间？”曹柳卿紧皱眉头，这套说词他和其他人听了上千遍，但只有王重阳和师父相信真有这股意志。</p>
“这跟您剩半年有什么关系？”周密忧虑道：“祂来攻击您了？”</p>
“是也非也。”老人摇头，他抬手摸了摸胡须，“苟活于世，不如拼尽全力，搏一个未来。也好让你们有所出路，不至于一直困死在这方天地。”</p>
“师父，我等并非一定要去探求其他世界，守好大凉，护好百姓，构建您口中的那个未来才是我等想要的。”曹柳卿轻声说。</p>
“此亦是我愿。”周密点头。</p>
“行了，周密，你先去准备吧。”老人摆摆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头嘱咐道：“对了，记得通知其他人，皇家要再度举办华山论剑了。”</p>
“明白。”</p>
周密离开后曹柳卿依旧跟着老人。</p>
开封府的皇城依旧延续前朝风格，色彩艳丽，藏细节于微处，喜平衡，重与景色相衬，讲究方寸间的细腻，但这番风格其实不适合大凉，凉人要更粗犷豪放些，他们更适合盛唐的雄浑华贵。</p>
可古家有自己的考量，大兴土木不仅费时费力，除了舒服和好看也没有其他功效。他们有几百万的士卒和一亿多百姓要养活，哪里来这么多闲钱？</p>
什么你说威严？古家的拳头大不大？够不够威严？</p>
对于前朝留下的皇宫，古家认为将就用用，于是这一路的破败掩饰不住，却添增了别样的韵味在其中。草叶顶开砖瓦，在缝隙中贪婪的汲取营养和光；青苔爬山，藤蔓绕墙，给鲜艳色彩中增加了一抹自然，看似荒凉，却万物竞生，道合自然。</p>
师徒两个穿越皇宫，掀开如帘般垂落的柳枝和叶，走进了这宫中唯一一个空着的院落，曾经古凉帝退位让贤后的地方。</p>
“啊，我很久都没回来过了，这儿都成这样了。”</p>
“陛下每月都会派人来清扫。”曹柳卿先一步走到庭院的石桌前，不嫌桌上脏乱，袖袍一扫擦去灰尘。</p>
“坐吧。”</p>
“师父，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曹柳卿直直的站着，并未动作。</p>
“你和霓羽，现在如何…”</p>
“儿女情长耽误大事，故而弟子不愿。”</p>
“是吗？”老人以手撑脸，笑容玩味，“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的。”</p>
“师父。”曹柳卿皱眉，他退后两步，转身就想走，“若是没事，那弟子就告退了。”</p>
“若可，你到底想干什么？”老人的脸色突然冷硬下来，轻扣石桌的手指微微一弹，一抹流光激射，擦过曹柳卿的脸庞，洞穿院墙，最后不知在何处炸开。</p>
“您知道了？”曹柳卿背对着他，脸上的表情却复杂，似惊恐似哀伤却又包含如释重负和遗憾。</p>
“我当时给你取谋这个字，是想让你聪明点，不要那么莽撞，没想到你拿这聪明劲来糊弄我了，要不是我还有些旧部，都猜不到是谁在对付我。”老人冷笑着起身，摒指成剑点在曹柳卿脖颈旁。</p>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个臭小子都听你的，要是我没猜错，梅先落去找外来者是你示意的吧！”</p>
“师父何出此言？”曹柳卿轻声问。</p>
“演的不错！刚才跟周密也是演的吧！怎么，还要继续演下去？那我们就来细细说说吧！”</p>
老人围绕着谋转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刺痛曹柳卿的神经，让谋虎计较起谁出卖了他。</p>
“漠北的事你也掺和了的，王重阳的死怕也有你的计划；江南世家的文脉和龙脉相融也是你安排的，那么即将开始是暗杀便是你的计划了；皇陵那边姜未绝始终不肯离去，看来他在等什么人呢；听说还有几个去了一些地方，让我想想，五绝那边你也安排了人对吗？”</p>
“您想清理门户了？”曹柳卿脸色苍白，但还是轻笑了下，开着玩笑。</p>
“哼，清理门户第一个也轮不到你！”老人双手按住曹柳卿的双肩，与其对视。</p>
“我可以不管你，也可以不理会你那些计划，但你得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不要辜负霓羽，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明白吗？”</p>
“明白。”曹柳卿低头应是，待老人松开手后，他退后两步又躬身一礼。</p>
“弟子告退。”</p>
“去吧。”</p>
曹柳卿看了眼紧闭的屋子，转身，不带丝毫留念。</p>
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离去的谋，转头便笑意盈盈。</p>
“霓羽啊，为师演的怎么样，瞧把那小子吓的，都快成…”</p>
“师父，您老还是这样爱玩，但别一直拿我跟他的事玩，他有他的计，我有我的路，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相聚为难彼此呢？”</p>
屋门推开，内里有一人披红袍，带面纱，玉指芊芊捏桃花，美眸含情随郎去，笑说痴情人，却有情更深。</p>
老人一叹，露出惋惜神态。</p>
“只是可惜，这段宛如天注定的缘分，在你们这儿成了场彻头彻尾的悲剧。”</p>
“您又不信命，何必说天注定？”那目中似含泪，可不落就化了明珠，坠在眼角胜过美人。</p>
“那场闹剧让每个兄弟姐妹都寒心，曹若可他却还是那般模样，不肯改分毫，我早就对他死心，如今您强拉我来见他，他不肯，我更不愿，结果这般又有谁要怨？好了，师父，不要再说了，要是您再说，我今后可就不孝敬您了，也不给您唱曲儿了”</p>
“哼！谁想说那几个臭小子，一天天的尽讨人厌，还是咱这闺女好，好了，别气了，改明儿我就去教训那……好好好，不说了，走吧，陪为师走走，去扫扫你师娘的坟，要不了多久为师也得去了。”</p>
老人挺直的腰板塌了下去，像个正常的行将就木的老人，旁边的女子扶着他，轻声细语。</p>
这对父女各怀心事，行向皇宫外，而曹柳卿则独立房顶，眺望这对父女。</p>
“还君明珠双泪垂……”</p>
大凉国师轻唱着，于风回处，寄一声珍重，两地潸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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