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偷钱，偷手枪？这么多人怎么就盯上我？他怎么知道我有手枪？</p>
克莱恩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比如这种危险的东西被拿走会不会造成社会治安的问题，小偷可能不是一般的小偷，最坏的情况，是冲着他来的，至于比最坏更坏的情况，这把手枪其实是一个把柄，而记忆残缺的他无从辩解。</p>
在夏日的阳光下，周明瑞的汗水打湿了后背，不过这不是热得，他现在只感到一股寒意。失去了唯一的防身武器，他甚至想要放弃买豌豆和羊肉直接回家，但想到这样可能更会增加自己的嫌疑，那把手枪，看起来本来就不像克莱恩自己的物品，自己也不该持有它。于是，他想了想，决定维持正常，先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看事情变化再决定要不要向警察之类的人员求助。</p>
他强作镇定地迈着平稳的步伐，迅速且不显急躁地买好了豌豆和羔羊肉，没有做任何停留，按照正常的路线往家的方向走，为了防止把危险带给家人，他甚至放慢了步伐，又把怀中的纸袋往上抱了抱，借着这个动作，他掩盖了自己的眼神对四周的打量。</p>
这么拖了一阵，周明瑞没有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也并没有被尾随的不安感，但他仍然没法完全放下心来，毕竟手枪可是真的丢失了，无论后来情况怎样地正常，都无法掩盖自己唯一的防身武器失窃这件事。此时他越发想念那个可以随手拨打幺幺零的世界。</p>
他记得自己明明一直拿左手握着口袋里的枪把，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过，更是连松开枪把都没有，事情是如何在一个晃神间发生的？最可能发生的时间，就是他走出人群，挺直腰背的时候，那是他精神放松的一瞬间，而且注意力又被拉手风琴的人吸引了。不过即使如此，在他已经做了保护的情况下，还能让他毫无察觉地被偷走最关注的东西，这样的偷窃，无疑是匪夷所思的。</p>
他混乱地想着这一切，并且犹豫着是否要回家，以及是否要想办法求助，怀里有些沉重的纸袋沾上了掌心的汗水，变得较为难以拿住，他不得不把袋子放在地上，打算重新拿起。就在这时，他弯下腰，然后抬头随便看了一眼，看见了之前已经路过，却因为紧张而忽略的市政广场马戏团帐篷。</p>
市政广场位于铁十字街和水仙花街的交界处，此时散落着一座座帐篷，有许多装扮古怪好笑的小丑散发着传单，帐篷和小丑的衣服式样都没有现代的塑料、合成布光泽，只是染上了五彩的布匹，比起现代小丑不够夸张，但观看略显简陋的小丑表演，也是当代人们为数不多的消遣。周明瑞瞄了一眼小丑手中的传单，这些传单源头的主人也许还没有批量印刷的能力，很容易看出它们是请人专门抄写的，文字虽然相同但笔画有异，果然这个世界还没有普及诸如打字机工业制品，至少下层阶级没有，由此看来这家巡回马戏团的档次并不高。</p>
“明天晚上，马戏团表演？”周明瑞心中快速默念了一遍看到的字，本着能拖一会就再拖一会，在人多的地方说不定能碰上巡逻人员的想法，走上前靠近一个涂着红黄油彩的笑脸小丑，想要为梅丽莎问一问表演门票怎么卖。</p>
正待询问，一个沙哑的女声从侧面突兀响起：</p>
“要占卜吗？”</p>
扭头一看，一个低矮的帐篷前面，站着一个头戴尖帽，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脸上也涂着红黄油彩，头发扎进帽顶，眼睛幽深，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在烈日下，这阴影反而显得格外浓重，看不出虹膜和头发是什么颜色。</p>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会出于省钱直接拒绝，但好巧不巧，一次占卜刚好会为他提供一个拖延机会，而现下他年轻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疑惑，这是他作为一个曾经现实生活充实的社畜青年，几乎从未有过的感觉。</p>
于是他遵从内心的意愿，问到：“是哪种形式的占卜？嗯，如果，我是说，价格合理的话，我会试一试。”</p>
女子顿时笑道：“先生，您是今天第一个占卜，你很幸运，免费。”</p>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周明瑞内心吐槽，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想了一句多么正确的至理，正确到他会为自己后来的没能遵守而哭泣的程度——也许没有那么夸张，但他确实因为这句话，抱着纸袋滑稽地走进了帐篷，甚至没有在意“占卜师”连用什么工具占卜都没告诉他，尽管他心里想着“等下无论有什么附加服务都拒绝”，就像他刚刚在街头捂着口袋，想着“有什么小偷都摸不到我的银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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