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留着一张纸条，提示她六点整的会议，记得穿衣柜最左边挂着的第一件套装，那是已经熨过了的，最后用温和而又不失笔锋的笔迹写着，“闹钟的声音容易让指挥官心悸，所以我拜托打扫宿舍的工作人员调整了光照时间，在阳光下醒来更有利于身心。指挥官，早上好。”</p>
早上好。她在心里默默应了一声。</p>
床头柜上的机械时钟显示在五点半。</p>
察觉到床上人类的苏醒，智能机器人操作室内系统，窗帘缓缓升起，露出窗外的人造花园。</p>
巴别塔自有一套仿照自然逻辑运算的天气系统，可以调控亮度、温度、湿度，还能人工刮风降雨降雪，最大程度模拟地面。</p>
但此刻窗外天色昏暗——凌晨五点半，太阳还未升起。</p>
屋内太阳光明亮如白昼，屋外天色却昏暗。</p>
这不自然的反差令她沉默。</p>
冬蝉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等精神从那种茫然的空虚中脱离出来，才起身洗漱。地上铺着柔软的恒温地毯，光着脚也不会觉得冷，虽然是宿舍，但毕竟是供给给执政官指挥官的宿舍，条件不仅不差，甚至还称得上豪华。</p>
把睡衣丢入衣篓，光着身子踩进浴室冰冷的瓷砖地板。</p>
略高于体温的热水温柔轻缓地从头顶落下。</p>
二十四小时热水不限量供应，这也是奢侈又平淡的、独属于‘‘巴比伦塔指挥官的特权’’。</p>
一边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慢慢闭上眼睛。</p>
冬蝉忘记这是联合部队成立作战的第几年了——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总之她已经基本适应这样的生活，虽然繁忙疲惫，但充实友好，身边的人也往往对她报以憧憬和善意。</p>
起码比......比那时候好多了。</p>
打住。</p>
别再想了。</p>
冬蝉关掉水阀，就着一身雾气从浴室走出来。</p>
多想无益。</p>
现在的状态就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关于自己的最好结局。</p>
冬蝉发现每到早上的这个时间她就容易思维发散，总是想得很多。</p>
大概是因为白天工作很忙，一整天都在连轴转，自然没功夫思考那么。而晚上回到宿舍又只感觉疲惫，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过度使用总让她没精力思考那么多人就陷入深眠。</p>
她笑了笑，不太在意地在门口换了作战靴出门。</p>
今天有一个地面的任务，六点的会议就是整理作战情报和分析任务目标的。</p>
联合政府大楼离宿舍不算远，冬蝉过去时，长廊满是来往人群，精神奕奕的维修部人员，眼下满是憔悴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还有整齐列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在巡逻。</p>
总之整体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又十分悲惨的社畜景观。</p>
人们或在行走间隙里低头翻看文件，时不时急忙修改几句，或者小声交谈，内容从研究课题到职场八卦到世界格局，或小或大，无所不有。冬蝉嘴里只是象征性地叼着面包，没怎么吃，虽然孤身一人，但也不算突兀，能很好地融入人群。</p>
‘‘呦~！’’肩膀上一重，冬蝉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地看到那张熟悉脸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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