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全都中了尸毒18

公子建则仰天叹道：“大汉好巫蛊之术，数百年来街巷有巫、闾里有祝，天子禁中亦不免俗。自桓、灵后，战祸饥荒四起，民生无依，惟有托念于巫蛊。黄巾之后，淫祀之风更大起难绝，可没想到连塞外胡地亦如是……” 叹息间，他突然捂着胸口，不自主地捂嘴咳嗽了两声。等他摊开掌心，一滩黑红的血中，掺杂着一丝青绿。</p>

“公子！”典沛见状惊声大呼。</p>

徐焱皱着眉头叹道：“现在不是慷慨悲歌的时候，你们这些艺文公子啊……”</p>

见公子建余毒攻心，四周枯尸遍地，徐焱不由得想起黑袍司祭死前的那些话。他说这种尸乱将祸及整个凉州，甚至蔓延到天下，如今看来绝不是逞口舌之快。</p>

可眼前这些活尸，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都被黑袍人用尸蜒挨个施毒。如此说来，尸蜒之毒或许早已经侵入到凉州境内？可他们是如何做到的？</p>

徐焱拧眉思索着，漫无目的地看向周围。他的目光掠过一尊漆黑的翁仲像，顿时全身一阵抖。</p>

“宫老！这翁仲像……还有这个！这个！是何时立在这里的？”</p>

徐焱目力所及处，有好几个不盈尺的翁仲像，间隔十步左右依次排开，一路通向集中水井处。宫老急忙走来，说道：“你上次离开堆谷集后，几个自称是铜匠的商客夜间投宿，见集门口有翁仲像，他们说感念深夜收留，便又在集中做了几个铜翁仲，不收钱的……”</p>

“那些人长什么样？！”徐焱急问。</p>

宫老嚅嗫着：“没……看清，都以面巾遮着口鼻……”</p>

徐焱急吼吼地冲至翁仲像前，奋力用槊头往外撬着，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p>

公子建见徐焱如此惊忙，便吩咐典沛去帮忙。两人一番连挖带撬，发现铜翁仲下竟然连着一条同质空管。他们奋力把翁仲铜管拔出，瞬间一股泛绿的浑水从下方涌出。</p>

徐焱抬起那尺余长的尖头铜管，一些已经碎烂的尸蜒尸体，混着绿色脓液从中流出，落在了地面上。</p>

他瞬间怒目圆睁，拎着铜管冲到匈奴人面前，把铜管狠狠扔到地上，继而又拎起匈奴人的衣领，愤怒地用匈奴语问着话。</p>

匈奴人哆嗦着回答了一番，徐焱顿时咬紧了牙关，抖动着腮帮看向公子建和宫老，以及围观的各路酒客，缓缓道：“那些司祭……他们用尸蜒污染了这一带的水源，再以毒水浇溉坟地，制造了这些活尸。而且，凡是这数月间饮过附近酒与水的，想必都已染上尸毒，不过以饮多少而分轻重罢了……”</p>

此言一处，众皆哗然，那些绿泽军呕吐之后，嘴中骂着阿母，便持兵器朝那些匈奴人杀去。</p>

徐焱见有人要来对匈奴人动刀兵，便抢先把匈奴人狠狠摔在地上，又踢了几脚。那几个匈奴人自知理亏，一味趴在地上顿首告饶。</p>

公子建使了一个眼神，典沛赶紧横档在两拨人之间，隔开了众人与匈奴人。</p>

“子明一定有办法，如昨夜一般带我等脱困，诸位莫要惊惶……”公子建说。</p>

徐焱责打匈奴人、为众人解气在先，公子建搬出徐焱昨夜树立的威望在后，众人暂且压下了火气，只围在周边等着徐焱的决断。</p>

公子建走到徐焱身边，斜眼睥睨了三个已然萎靡的匈奴人，问徐焱道：“初入集时，我就觉得遍地翁仲有些古怪。现如今，你作何打算？”</p>

徐焱歪头看了看远处，宫老正苦着一张脸捶胸顿足。其实即便他没有因贪小便宜，让那些人在集里造翁仲像，那些妖人也自有别的法子达到目的。</p>

徐焱用槊头挠了挠头后，定定看着公子建，毅然决然道：“驱这几个胡虏引我去浚稽山，寻那个彘头狗脸的大方守。施毒者定有解毒方，如若没有，一槊穿死他作陪葬也好！”</p>

公子建看着徐焱的眼睛，见徐焱目光有些游离，突然大笑拊掌道：“好个犀利郎，此言此行甚合我意！若依子明之见，咱们何时出发？”</p>

“啊？公子？出什么发？”典沛瞪着大眼转过头来。</p>

徐焱也咂着嘴道：“啧啧，小公子，此行可不是游猎玩耍。塞外千百里戈壁黄沙，又有盗匪、散胡、野兽横行，近年来邪祟也不断，不知有多少流妖野鬼横行，伺机夺人心神。正如昨夜之凶险，公子你也深受其害……”</p>

“可子明觉得，我还有的选吗？”公子建苦笑着撸起衣袖，露出那周围青筋碧绿显眼的伤口，“这可事关我身家性命，敢不亲力亲为？”</p>

徐焱沉吟片刻，说：“那就你我，还有仲德，让这几个匈奴胡儿带我们去寻兀兹……”</p>

公子建笑道：“振奋一呼，百里奔袭，燃战火于贼庭，斩敌酋于匪穴，子明倒是颇有冠军侯霍去病的气概。不过此事还是慎重，虽然我知你智勇双全，但就凭咱们几个，还是冒险了一些。”</p>

徐焱看了看周围这些激愤的汉胡凶煞，又瞥了一眼远处的老弱妇孺，突然眼珠一转，朗声对公子建说：“我想到了几个对策，还请小公子和诸位细思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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