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杨玉环对沈欣低声说了句:“守在这里,我出去周旋。”便起身镇定自若地向竹林外走去。 “吵吵闹闹的做甚?”杨玉环缓步走出竹林,将双手背了放在腰后若无其事地说。 “在下是奉命来寻公子的。”门官略作揖道。 “寻我?动用如此大的力量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划得来吗?”杨玉环盯着面前的门官问。 “公子,公子,您画的荷塘浴光图已经晒干了,卷起来吗?”颖儿拿着一幅水墨丹青从竹林旁的荷塘边走过来笑着说。 杨玉环吃惊地看着颖儿,不相信眼前看到听到的一切。颖儿递了个眼色,杨玉环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不紧不慢答道:“这是要送给张大人的,卷好了,别让林兄看到。不然又要说我小殷勤了。” 门官心里嘀咕:“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他说的张大人是宰相张九龄吗?” 正在此时,门上有客来访,连问三声:“有人在吗?” 门官刚要回应,门外的人已急匆匆走进来,见到杨玉环,忙行跪拜礼说:“大人,快,张宰相请您即可到翰林院问话。” “即可起身!”颖儿应着杨玉环的声,便与来人将杨玉环左右相拥着走出薛府、搀上门口的轿子扬长而去。 且说这门官正纳闷之际,却见随玉真公主前来的沈欣姑娘与薛夫人的丫鬟杏聪各自捧了一大束荷花说说笑笑走过来,把门官一伙和那两个前来寻芳踪的嚼舌丫鬟并不放在眼里。那两个东张西望的丫鬟的目光被两个满面喜色的捧荷花的姑娘锁定了,她们没搞清楚这捧了荷花的两个姑娘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门官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冒出一句:“今儿老子是遇到神了,还是碰到鬼了?” 两个捧荷花的姑娘一踏进客厅,林慕容的脸上便飞过一抹红云,沈欣姑娘的一颦一笑都让他的心跳加快。但让他百思不解其解的是沈欣姑娘的浅笑和眼神里分明写清对自己的陌生、疏离和拒绝。沈欣的这种巨大反差的反复,恰成了林慕容难以自拔的迷恋。他不禁想起初见沈欣时的情景。金仙、玉真两位公主虽身出家,但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李唐王朝的兴衰,以特殊的身份为朝廷物色人才是她们的一项重要使命。每年在玄都观定期举办书画诗会,在茶禅的清雅中以道会友,以此发现科举之外或怀才不遇的贤达正儒、能人异士为朝廷所用。李白、王维、高适等一大批在历史上留名千古的文豪都是通过这个渠道步入主流社会的。 前不久,林慕容与几位同榜年兄相约参加了玄都观的书画诗会。林慕容的仪容和才华自然成了诗会中耀眼的星辰。林慕容无数次把目光投向传奇人物沈欣,冷若冰霜的沈欣却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这让桃花运顺旺的林慕容大为受挫,他愈挫愈勇般地时刻追逐着沈欣的身影。当诗会结束众人散去,林慕容还逗留在观中不愿离去,在洒满夕阳的“锦玄亭”他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孤寂和伤感。 “请公子回避,两位公主要在锦玄亭叩拜上苍后去太上玄元殿做晚课。”沈欣言语温婉作礼道。林慕容欣喜地想靠近说话,沈欣高冷的表情却拒他于千里之外。 “不知在下可有幸随两位公主共同做晚课?” “要熟悉晚课内容者才可有此殊遇。”沈欣本想以此苛刻条件委婉拒绝林慕容,不想林慕容却滔滔不绝想她讲起了晚课的仪轨和内容,还将《道德经》背了一遍。沈欣无可奈何说了声:“还得去请示两位公主。”便要转身离去。一阵风过,吹动沈欣的长发,林慕容正幻想着走过去拉佳人的衣袖,却见沈欣回头嫣然一笑说:“想拉衣袖,还是想牵手?” 林慕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晕了,定定站在原地不知所错。 “傻小子,我是狼?会吃了你?” 林慕容连忙奔过去,拉着沈欣的手向亭子旁边的假山后走去。忽然,听到金仙公主在呼沈欣,沈欣颤抖了一下,便似从梦中惊醒般睁大眼睛看着林慕容,然后甩开林慕容的手,给了林慕容一击耳光便循声疾步而去。林慕容回味着短暂的幸福,抚摸着被芊芊玉手击过的脸部,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玄都观。心里却想沈姑娘那么怕金仙公主,听到声音都会吓得颤抖,可见平日的难心。这么想着,竟对沈欣有了更多的怜爱。 金仙、玉真责问沈欣为何忘了晚课之事,沈欣禀告两位公主是因林慕容死磨着要随两位公主做晚课,被她劝走了。当沈欣讲述林慕容熟知道家晚课仪轨并能背诵《道德经》时,两位公主对这个在诗会上灿若星辰的才子有了更深刻的印象。“薛侍郎佳婿实为难得之人才!”的说法传遍皇室和士大夫阶层,就因为这句话是金仙、玉真两位公主所说。于是,薛侍郎便与林慕容商量邀请金仙、玉真两位公主赏光移驾薛府,林慕容自是万分赞同,他明白,两位公主薛府之行必是他平步青云的前奏,而且他还能见到像雾像雨又像云的沈姑娘。薛侍郎到玄都观进香,将请柬面呈两位公主恭请,两位公主立刻应允。约定之日的前三天,玉真公主却因终南山新建道观有蓬莱道友来访而未能赴约,金仙公主便带了沈欣应邀到了薛府。 金仙、玉真两位公主执意出家修道,是因为她们常以道家的创始人老子李耳是李唐王朝的祖先而自豪,认为出家修道便是她们慎终追远尽孝道、振家声的最好表现。李渊在位时曾举行盛大的祭祖仪式,追封老子李耳谥号为太上玄元皇帝,庙号唐圣祖,牌位高置太庙,受世代皇室子孙恭敬祭拜。自然,老子也成了天下人的祖先。两位公主出家修道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她们对尊崇佛法的武则天有着根深蒂固的成见和怨恨,以此发泄心中极大的不满,也以此远离皇室的纷争。因为她们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被武则天杀害的,这种阴影从她们幼小心灵中的恐惧、伤心、孤寂演变成了岁月尘封中以隐痛为背景的对宫廷生活的排斥,对母亲深沉的思念,对清静安康生活的向往。 玄宗不能告诉她们梅影园的一切,但却总会将自己画的两位胞妹的画像带给母亲,玄宗一直都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带她们面见母亲,但却总被母亲忍疼拒绝。窦太后堪称女中之大贤,她告诉隆基,人非草木,若相见,母女定是割舍不断,两位公主定会留在梅影园不肯回京,大唐的两位公主怎可说没就没了,如此以来梅影园的秘密便保不住了,李唐的江山便有了舆论纷飞下的危机,一切的心血便白费了,就让这个秘密永成为两位公主的隐疼吧。 曾因生了神童李隆基而光华冠后宫的窦德妃,唐睿宗二次登基后“追封”为昭成顺圣皇后的当今不能面世的窦太后一直盼着两个女儿找个好婆家、嫁个好夫婿填补缺失的亲情,却盼到了她们要出家修道的消息。当隆基把这一消息告诉母亲时,窦太后先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她真想立刻回到两个女儿身边,让她们因母爱的回归心结打开,过好尽享天伦之乐的人生。但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亲情,窦太后平静地对隆基说:“能出家修道是她们的福气,总比将来和亲远嫁异乡或嫁了不如意的冤家受苦强多了。”母亲的话让本就疼爱两位妹妹的隆基对她们更加上心。 林慕容频频深情的秋波没有换来沈欣的一丝回应,却让一旁的薛蓉蓉醋意大发,薛府送走金仙公主后,薛蓉蓉与林慕容大吵大闹,林慕容用软言爱语哄住了娇妻。经过这件吃醋风波,薛蓉蓉才发觉自己对林慕容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从此后对林慕容再也不敢太任性太随意,林慕容对薛娇妻的情感却日益淡薄。 看到此处,各位看官定要问,当时杨玉环在最危险的时刻怎会瞬间化险为夷?那个来解围的人忽然从何冒出?其实,当时杨玉环也很纳闷,稀里糊涂上了轿子,想与来人说几句话,但那人只顾坐在轿头与赶马的轿夫低语,并不理会轿帘内的佳人。杨玉环惊魂未定,只顾着问颖儿如何醒来又如何走出竹林,也没细想这轿子要走向何处。颖儿对杨玉环的问话笑而不答,做出一种很神秘的样子。轿子快到寿王府时,轿头坐的人说了声:“王妃保重,恕不再送。” 杨玉环便在颖儿的搀扶中下了轿。杨玉环转身欲作礼谢致谢,轿子已飞速离去。再转身时颖儿也不见了。 “死丫头,别再捣乱了,还有心思捉迷藏,快回家。”杨玉环边往家门走边唤颖儿,不觉到了寿王府门口,或是经过了惊心动魄的高度紧张后到了家门一下子放松了,杨玉环用手拍着大门喊了声“快来人呀?”便晕倒在门前。 当杨玉环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家,而是躺在了玄都观玉真公主的禅房里,颖儿尚在昏迷中。 “皇姑,我怎么在这里?颖儿怎么了?” “昨日姑姑从终南山赶回长安的路上,一箭射到轿身,以为路遇刺客,虚惊一场后才发现此箭为传书信而来。”玉真公主说着便从炕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白布摊开,杨玉环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寿王府救人”五个字。 杨玉环与玉真公主对视了一下,神情满是狐疑。 “姑姑开始很紧张,不知寿王府发生了什么,便令轿夫快马加鞭。后飞鸽传书寿王问平安,即可接到平安回复。因而觉得是有人在恶做剧,便放慢速度直奔玄都观。” “皇姑与寿王飞鸽传书之事玉环从不知晓。” “这飞鸽传书只是危难时刻用一下,哪能随便常用?” “进了长安城门又有一箭飞来传信。”玉真公主说着便将摊开的白布拿起,杨玉环看到下面又有一块白布,写着:“速到寿王府,否则来不及了。人命关天。” “姑姑便奔去救了玉环和颖儿?” “转轿头到了寿王府门口,便看到倒在门口的你和颖儿,已是将近子夜,敲门数次并无人应答,便带你们主仆到了观中。” “谢姑姑救命大恩。”杨玉环起身行了个大礼泪奔磕头。 “昨晚金仙姑姑和沈欣也守了你们半夜,直到你们脱离危险才离开的。” “若不是两位姑姑,玉环早带着颖儿随黑白无常走了。”杨玉环说着又一次泪眼婆娑。 “玉环,你和瑁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姑姑何问此话?” “随便问问。”玉真公主说话间眉头略皱了一下。 “姑姑智慧、严谨世人皆知,人人盛赞,怎会是随便问问之人。玉环晕过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请姑姑直言相告!” “玉环不必多虑,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姑姑一早着人向寿王报信,天到这般时刻,却不见有任何反应。许是瑁儿公务繁忙,难以脱身吧!” “再忙,总得有个信捎来吧!”昏睡中的颖儿忽然醒了,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玉真公主与杨玉环相视一笑,欣喜满面。 正在此时,门外小道姑来报,金仙公主与寿王李瑁来访。 欲知后事如何,且等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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