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响彻，震得整座灵蕴山仿佛都在颤抖。</p>
不过须臾，天雷散尽，露出漆黑地面。</p>
方才那块地方，居然硬生生往下缩了几寸。</p>
诸人只见那身穿白衣之人站姿端庄，洁白宽松的衣裙被风吹动，连带她眼上那块布条。</p>
她手中握着剑，剑身环绕紫色雷电，噼啪作响。</p>
“祝献呢？”</p>
……真就这样死了不成？</p>
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想着。</p>
沈轻松开手，手中长剑顺势往下，直直插入地上泥土，与此同时剑身缠绕的紫色雷蛇钻入泥土。</p>
“师姐。”</p>
她身前突兀冒出一个身影，发丝凌乱，一侧长袖损毁，正是那祝献。</p>
没死！</p>
他冷淡着脸，语气反而轻佻，“何故赶尽杀绝。”</p>
长剑自地上拔出，重新飞回沈轻手里。</p>
她侧对祝献，单手掐诀。</p>
下一刻，泥土地上，紫色雷电冒出，条条线线，组成阵法，将他们两人封锁在内。</p>
祝献在这一秒，表情有了明显变化，他眉眼垂下，看着那由雷电组成的篆字——</p>
灭！</p>
“为了杀我，师姐已不顾自身性命了？”</p>
沈轻听着他的嗓音，脚步微动，正对着他。</p>
在这时，才开口与祝献说了第一句话。</p>
“铸下大错，以命还之。”</p>
她手指抚上眼前白布，轻轻一扯，布条随即落下，“你如此，我亦是。”</p>
布条落到地上，瞬间毁的焦黑，零落成灰，最后灰也不见，就像从未存在过。</p>
祝献又一次看到了沈轻的眼睛。</p>
宗门上下皆知沈轻有几丝妖族血脉，因此，她的眼睛不同于常人，是红色的。</p>
琉璃般清澈，如最好的珠宝，又如最鲜艳的花朵，艳丽又高洁，矛盾交织，摄人心魄。</p>
而现在，木然着，暗淡无光。</p>
“沈轻。”祝献哈哈一笑，“你要跟我一起赴死？”</p>
“觉得不教我，我就不会犯下这么多事？哈哈哈！”</p>
似乎是太觉得好笑了，他弯下腰，再抬起头时，连眼泪也笑出来了。</p>
“想收拾败类啊。”祝献收敛笑容，眼神更加冷漠，“我偏不让你如愿。”</p>
说着，他的本命灵剑出现在他身前。</p>
祝献握住剑，气势大涨，“以天雷做诛杀阵，用本命剑做阵眼，师姐好手段。”</p>
他左手轻点胸口，口中吐出鲜血，喷向自己的剑，血落至剑上，突兀焚烧，形成赤火。</p>
燃心火。</p>
“但。”</p>
祝献眼睛、鼻孔、耳朵、嘴角皆流出小缕血迹。</p>
“我祝某。”他双手握住剑把，猛地挥动，斩向地上雷电，“今日就破给你看！”</p>
阵法已形成，自带防卫，此时受到外力袭击，顿时雷电噼啪滋滋作响，袭向那不知好歹的人！</p>
……疯了疯了！</p>
如果说沈轻利用天雷做诛杀阵，还只是用巧妙的法子让天雷为己用。</p>
祝献直接对天雷动手，这是挑战天雷威严啊！要知道天雷主刑罚，修仙之人无不敬畏，他祝献又不是这世上修为最高的几人，他凭什么敢的？</p>
旁人不禁要往天上看看，等会如果再降天雷，是否要再避开些，免得被误伤。</p>
黑云矮矮坠着，天色阴沉的像夜晚。</p>
沈轻抿唇，伸手就要去拔自己的剑。</p>
可惜，为时已晚。</p>
雷电滚滚，通通击向祝献。</p>
什么护体灵气，什么肉体强度，在刑罚天雷面前，统统不够看。</p>
真是自杀的好方法。</p>
紫色电光将祝献笼罩，几乎看不到身影。</p>
沈轻这时发现，竟连靠近也做不到了。</p>
半响，雷电消逝。</p>
温殊等人赶过来，原地只余沈轻。</p>
沈轻已在阵眼，单膝跪地，焦黑泥土染上她的白色衣裙。</p>
她的本命剑居然完好无损的插在那，剑把坠着颗漂亮珠子。</p>
而在剑旁，碎落着些许物什。</p>
“这是。”张师叔一眼瞧出，“祝献本命灵剑的碎片。”</p>
本命灵剑破碎……</p>
言下之意，似乎不用再多解释。</p>
祝献已死！</p>
张师叔突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面镜子，口中默念法诀。</p>
很快，镜子浮现画面。张师叔情绪复杂，“……魂灯已灭。”</p>
他这次确实死了。</p>
人群无一人再开口，灵蕴山恢复了安静。</p>
此时，有雨滴坠在地上。</p>
这黑云持续许久，终还是下了雨。</p>
许云澜闭眼，倒在轮椅之上。</p>
温殊沉默，随即转身，离去，不止离开灵蕴山。</p>
点点雨滴砸在人身上，对修士来说，算的了什么。</p>
可。</p>
沈轻觉得好冷。</p>
她伸出手，攥住泥土地上细小的玉石碎片。</p>
这是，与她本命剑上那颗珠子同样的事物。</p>
她的眼睛，突然再次如同最美丽的红宝石，那抹红独绝艳丽。</p>
须臾，红色离开眼睛，顺着眼角，滑落在焦黑泥土里。</p>
似雨水那般消失不见，融入地面。</p>
或许。</p>
那该叫作血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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