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流。</p>
明絮峰。</p>
此峰是争流所有峰里最为特殊的一峰。</p>
无他，只因人少。</p>
峰主截至目前为止，只收了两个正式弟子。</p>
还死了一个。</p>
如今就剩下沈轻这根独苗。</p>
峰主已久不回争流，这明絮峰上，便只住着沈轻。</p>
山峰高寒。</p>
漫长的寂静始终笼罩明絮峰。</p>
每半月，会有仆役上山清扫，收拾家具，勉强为这明絮峰增添点人气。</p>
惠娘便是这明絮峰惯用的仆役。</p>
这天。</p>
惠娘背上背篓，乘坐争流宗门内专供各峰间来往的飞鹤，前往明絮峰。</p>
她是无天资修炼的凡人，如今已近五十岁，平凡的面容上已有数条皱纹。</p>
飞鹤降落于明絮峰待客的院落，惠娘从背篓里取出些吃食，喂过后，叮嘱道：“好鹤好鹤，过上两个时辰，来这接我。”</p>
这鹤鸣叫两声，表示记下了。</p>
如此，惠娘目送飞鹤离去，从背篓里取出工具，开始慢慢清扫院落。</p>
峰内少人，除了待客处，她只需清扫三处地方。</p>
沈轻住的地方，峰主住的地方，还有，祝献住的地方。</p>
惠娘按照自己的流程，待清理完待客院落和峰主宅院后。</p>
她先暂时将手头工具放下，从背篓中取出一物，双手捧着，走入那二十年未曾迎回主人的宅院。</p>
半月清扫一次，宅院如初，布置一如既往，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不对。</p>
院子里有一颗桃树，如今虽是冬天，这桃树却开满了桃花。</p>
慧娘踮起脚，将手中之物挂上树枝，木牌有些重量，稍稍将树枝压弯。</p>
这是块平安牌，寄托着无望愿望。</p>
她眼圈有些发红，别开脸去，又拿出工具，如常的清扫祝献住所。</p>
如此过一阵。</p>
惠娘今天的任务已到了最后，只需打扫唯一住着人的院落。</p>
她轻手轻脚进入沈轻宅院，先将院子扫了，又清理了其他地方，如是这般，才敲响某间房门。</p>
“进。”</p>
清冽的嗓音响起。</p>
惠娘推开房门，这里是书房。</p>
她向里看去，一袭白衣的女子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毛笔，正写着字。</p>
奇怪的是，这女子眼睛被布条遮掩，居然也能写字？</p>
惠娘见怪不怪，也不打扰沈轻，慢慢擦拭起书房内的文房用具。</p>
毛笔沾着墨水，缓缓在长卷纸上落下清秀字迹，一字一字排列，笔锋温润，暗藏锋芒。</p>
良久。</p>
沈轻停下笔，将毛笔搁置到笔架上。</p>
“惠娘，以后你可不来了，山上寒苦，于你身体不利。”</p>
她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p>
惠娘顿住动作，半响，才回应道：“……要来的，我还年轻着呢！”</p>
她挥动手中扫帚，眼圈再次红起来，忍住声音。</p>
要是我也不来了，您不就彻底一个人了吗？</p>
沈轻默然，她站起身，走出书房。</p>
慧娘忙跟了上去。</p>
“仙子，我来生火。”</p>
沈轻摇头，她走进厨房，用手摸索了下，点燃了灶下木柴。</p>
慧娘在旁看着，明知这是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心头仍旧担忧，可别被火撩着了。</p>
灶上放着口锅，锅里盛着些水。</p>
过后，水开。</p>
“今日。”沈轻忽然询问，“惠娘，又挂了平安牌？”</p>
慧娘点点头，鼻头酸涩。</p>
“如此，那桃树上已有二十块。”</p>
沈轻念了这个数字，又不说话了。</p>
惠娘看着沈轻下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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