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不来看你么？”</p>
游凭星：“因为你要压制暴民。”</p>
陆琛咬紧牙关，开合几下，说出口不对心的话：“因为你瘦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实在是……提不起兴致。”</p>
我不会碰你，你也不用再防着我，夜班惊醒睡不好觉了。</p>
“就你现在这样儿，说话都会喘，叫声肯定更难听。”</p>
你要多吃些东西，养好身体，才有力气逃跑。</p>
“如果自裁是你报复我的唯一的方式，那很遗憾，你伤不到我。”</p>
不要再想自杀了。</p>
你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唯有带着对我的恨，才会更加顽强地活。</p>
就像曾经的我。</p>
带着对皇室的恨意顽强地活。</p>
陆琛本计划在游凭星养好身体后，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却不料他早已透支信用，说什么对方都不信。</p>
倘若今日游凭星再晚些睁眼，他们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既然见到了，那就把该说的都说了。</p>
陆琛努力表现淡然，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骂我、恨我、怨我，都杀不了我，因为现在的你太无能了。”</p>
游凭星的眼中只有恨，陆琛却不忍把这恨意错过分毫，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视。</p>
他直视他的眼睛，回应他的话，平静地阐述极致的疯狂：“我倒是希望会有个勇士冲进皇城，将我斩首示众。我希望处决我的那天，所有人都来围观。那些曾被我踩在脚下的人终于得偿所愿，他们歇斯底里地叫喊，对我发泄藏在心底的恐惧与和自己无能的愤怒。”</p>
“他们叫的声音越大、恨得越久，就说明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越重。人生在世总要留下些什么，帝国刻在骨血中的恐惧，证明这世界我曾来过。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亦是送别我的最好礼物。”</p>
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为祸人间，所有人只看见他的恶，看不到面具下流着泪的脸。</p>
游凭星也变成了“所有人”。</p>
继位那刻，疯批暴君穿上坚硬不催的壳，强推新政、暴力变法、为祸苍生。外人眼中，他孤独强大、残忍暴力、是个没感情的人间凶器。只有陆琛自己知道，把心底的柔软、仅存的良知都留给了他的爱人。</p>
陆琛离开卧室，关门瞬间平静眼底泛起波澜。他的步伐不再稳健，略显虚浮，行至廊道尽头，擦擦桃子上的灰，在齿痕处咬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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