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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初露峥嵘

两人再回相府时已是华灯初上。下人们在门外早已急红了眼,曹丞相亲自设宴,宾客却不见踪影,这要问起罪来谁承担得起?</p>

“来了来了!”</p>

孙尚香与刘禅的马刚进巷口,就被眼尖的小厮看到,开心地叫出声来。众人急忙围上,牵马的牵马,扶人的扶人,七手八脚把两人搀下马来。</p>

一个年纪稍长的佣人舒了口气:“贵客总算回来了。宴会已开了,丞相与众公子都在,还请速速更衣,不可让主人久等。”</p>

刘禅这才想起白天曹冲说他爹要设宴款待,本以为是句玩笑,不想是来真的。听这下人言语,似乎来的还不止曹操,连他那些优秀的儿子们也都来了。</p>

孙尚香自不会让他们更衣,反正请的也不是她,她对曹操和曹操的儿子没兴趣,干脆回屋睡觉。刘禅却推脱不得,他是今天的主宾,下人们赶忙给他换过礼服,就领来会客厅赴宴。</p>

刘禅年幼个矮,提着袍角抬脚迈入厅门,见正对面主位坐着个身材矮小、皮肤却挺白皙的小老头。个子不高胡子挺长,体格颇为健硕,俩细长的贼眼珠子一看就跟曹冲是一家人,一肚子主意挡都挡不住。</p>

再看两旁陪坐的,最上首是个颇有仪容的中年人,方脸阔唇,不怒自威;这人下首坐着个壮汉,手脚异常粗大,面色黢黑,长着一脸黄胡子,正端着酒杯自斟自饮;对面坐着个白面书生,身材高大,容貌俊朗,气度不凡,正拿眼神来打量刘禅;书生下首是个半大孩子,比曹冲年纪稍长,比起前面三人,长相气质就普通得多了。</p>

最下首坐的正是曹冲,见刘禅来了,高兴得起身相迎,把刘禅送到客位,对曹操行礼道:“父亲,金先生来了。”</p>

按礼说,曹操摆宴感谢刘禅,客人没来主人是不能开席的。而且刘禅入了席,也该先介绍一下出席的宾客。</p>

但曹操虽位极人臣,可曹家到底就是个暴发户出身,没那么多规矩。曹操对刘禅这个小孩儿本没多大兴趣,只因为救了自己儿子,又不堪环夫人一味唠叨,这才亲设酒宴。</p>

故而这些规矩全都作废。</p>

见曹冲向自己介绍刘禅,曹操嗯一声,斜眼问道:“小先生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呐?”</p>

看似开口唠家常,实则有探听虚实之嫌。</p>

刘禅刚刚入席,转头见王基坐在自己下首,先冲他一笑,才回头答道:“丞相垂问。学生南阳人,家中只有老父相伴。因与师父学医有日,已许久未曾见面了。”</p>

“哦。小小年纪,令尊却舍得送你去学医,当真蹊跷。”曹操笑言,不知是好奇还是起疑。</p>

“禀丞相,皆因生母病故,父亲伤心欲绝,这才送学生去习医,只盼能少些生离死别。”</p>

“原来如此,令尊此举令人感佩啊。汝这等年纪,医术已如此高明,当可使父母欣慰。”</p>

曹操说罢,举杯劝酒。刘禅饮不得酒,浅浅抿了一口算是答礼。王基本提心吊胆,怕刘禅哪句答不好惹怒了丞相。但见他对答如流,曹操也无异样,这才渐渐安心。</p>

正说话间,坐在对面那黄胡子的大汉端起酒杯走了过来,也不管曹操,大声对刘禅喊道:“先生妙手救了舍弟,曹彰不才,以此酒谢先生救命之恩。”</p>

说罢一饮而尽。</p>

刘禅看他容貌,心想曹彰绰号黄须儿,果然名不虚传。看这体格当真是员虎将。</p>

于是举杯回应:“久闻二公子力大过人、能手格猛兽,今日观之,所言不虚也。”</p>

曹彰也不知道刘禅从哪里听说的,但对方夸自己勇武,他岂能不高兴?当即哈哈大笑,回道:“想不到先生学医之人也听说过我?哈哈哈,先生过奖,曹彰愧不敢当。”</p>

那模样很好看的书生闻言,也举杯遥敬,说道:“植等欲与父亲欢宴,久不能得。今日盛会,全借先生之功。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兴尽于此,先生岂可浅尝辄止?还请满饮一杯。”</p>

而后举起手中酒杯也一口喝了。</p>

刘禅心想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曹子建了,你这一肚子的文采,却用来劝孩童喝酒,你礼貌吗?</p>

想罢笑笑,看一眼一旁紧张兮兮的王基,从容作答:“三公子诗名冠绝天下,才情更无人可及,又何必拿一杯酒来为难稚子?是曰既醉,不知其由。公子美意心领,这酒委实喝不得,还请见谅。”</p>

见刘禅不卑不亢,曹植笑笑没再说话。最上首的那颇为威严的中年却开口捧道:“三弟诗才难逢敌手,就是父亲也自叹不如,我等更加望尘莫及。”</p>

这话表面是夸曹植,却暗指曹操也比不上曹植,倒更像搬弄是非。</p>

刘禅暗道这曹丕玩阴的玩的如此不动声色,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曹植闻言脸色微变,抬头见曹操并不在意,这才稍稍放心。</p>

末席的曹冲看不过,高声说道:“兄长此言冲弟不能苟同。父亲之诗句苍凉悲壮、豪迈深邃,三哥之辞赋瑰丽奇绝、华彩斑斓,二者风采各异,本非一物,岂可相较长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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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嘴角一勾,没有反驳。台上的曹操却哈哈大笑,放下酒杯笑问曹冲:“那你说说,为父的诗句怎样苍凉悲壮、豪迈深邃?”</p>

曹冲向曹操起身施礼,答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是为苍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是为悲壮;鸿雁出塞北,乃在无人乡。举翅万余里,行止自成行。是为豪迈;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是为深邃。”</p>

“哈哈哈哈”,曹操显然被儿子捧得极为舒坦,不禁仰天大笑。</p>

曹植见状也拱手道:“父亲之诗有吞吐天地之机,孩儿虽终日雕琢,亦难有此意境。兄长适才所言,孩儿亦不认同。”</p>

“哈哈,子建,无须过谦。你的文采有目共睹,你作的诗文为父也写不出来。”</p>

曹操看来心情很好,又转头来问刘禅:“小先生亦通诗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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