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由检点了点头,周道登更加惊讶:</p>
“臣实在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巨大的利润,看来我朝的海禁力度确实有待加强!”</p>
朱由检闻言,心中微微一愣。</p>
他原本以为周道登会直接关注到这其中的暴利与操作空间,没想到周道登首先想到的竟是海禁的问题。</p>
朱由检心中暗忖,如果仅仅是私人偷运,一年就能获利十数万两白银,那么如果由国家操控,其中的利益空间更是难以估量。</p>
大明面临种种难题,辽东战场的军费、农民起义的镇压、武器与军事的革新,所有这些都需要巨额的资金支持。</p>
在这样一个资金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如此巨大的利益,他怎能坐视不理?</p>
如果放任这笔财富流失,那他穿越至此的意义何在?难道只是为了等着上吊?</p>
思绪至此,朱由检微微斜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p>
“周爱卿,你又理解错了朕的意思。朕提及此事,并非是为了加强海禁,而是为了重开海运,让大明官方能够正式参与到海上贸易中。这其中的利润空间巨大无比,如今我大明内外交困,仅仅依靠农业赋税一项,只怕会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p>
朱由检稍作停顿,给予周道登时间消化他的前言,随后语气沉重道:</p>
“不要再用‘不与民争利’这类冠冕堂皇的言辞来搪塞朕,那不过是虚伪的面子工程。朕是要将大明从危难中拯救出来。皇太极已经施展了所谓‘天聪新政’,世界各国亦在经历变革!”</p>
看着陷入沉思的周道登,朱由检继续道:</p>
“而我大明,自从张居正以来,便陷入了停滞,安逸地苟活,总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威震四海,但事实如何呢?区区倭寇,多年来肆虐我沿海,数十人持刀就能引发满城恐慌,列国又有谁还前来朝贡?现今辽东大片土地尽失,哪里还有天朝上国的颜面?”</p>
语毕,朱由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续言:</p>
“且不论外界,单说国内,我们常说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农民的地位位列第二,但实际上,我大明的大部分赋税皆来源于农户。如果强征暴敛,试问谁人不会反叛?”</p>
朱由检似乎说累了,轻轻叹了口气:</p>
“这煌煌大明,兴衰成败,皆系于朕与朝堂诸公之手。如果继续固步自封,朕敢断言,不出二十年,朕很可能成为亡国的罪魁祸首,我大明的千古罪人!”</p>
周道登听罢,没有劝说陛下慎言,而是静静地注视着满面愁容的朱由检,心中不由得轻叹。</p>
眼前的朱由检,如今也不过十六岁,与他那个在长辈庇护下无忧无虑、整日游手好闲逍遥自在的小孙子年纪相仿。</p>
陛下却已肩负起了大明帝国的未来,承受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重担。</p>
周道登收敛心神,整肃面容,向朱由检躬身拜道:</p>
“陛下,您想要这么做?”</p>
朱由检看着突然变得严肃的周道登,感觉有些不适应,微微调侃道:</p>
“周爱卿,这是要坚定地站在朕这边了?你可要知道,一旦朕在朝堂上提出重启海运的设想,将会遭到半数以上朝臣的反对。”</p>
顿了顿,朱由检继续笑道:</p>
“如今周爱卿为了躲避赴陕的风波,跑到朕这里来,如果在海运一事上再帮朕,就不怕自己变成朝堂上的众矢之人?”</p>
周道登闻言,笑中带有一丝自嘲,缓缓道:</p>
“臣糊涂了一辈子,也愚钝了一辈子,眼看就要到了致仕归乡颐养天年的年纪。臣历经四朝,大多时候都是装作糊涂,以求自保。陛下曾经说过,臣放着礼部左侍郎不做,却去上表为袁可立伸冤,那是因为臣心中还存有一份对天地间公道的执着。选择赴陕担任那高堂上的吉祥物,亦是为了维护这份公道。如今陛下心中怀有宏愿,而这宏愿正是为了造福我大明的万千子民。臣愿意成为陛下强弩,为陛下之宏愿破墙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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