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田尔耕猛地一拍桌子，怒喝：</p>
“大胆贼子！你身为指挥使，麾下应有五千六百精兵，为何此行只带了千余号人马？”</p>
牟方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一个激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p>
他连忙跪下，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声音带着哭腔：</p>
“大人息怒，非是卑职有意抗命，实在是大雪阻隔，大人这边催的急，不得已才……”</p>
“你是怪本官催你了？”</p>
牟方明闻言惶恐的扇了自己数个大耳刮：</p>
“小的说错了话，小的说错了话……”</p>
田尔耕怒气仍未消：</p>
“你这是延误军机，若是贼军趁机攻城，你担当得起这罪责吗？”</p>
牟方明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早已是个中老手，精明如狐。</p>
他从祖上荫庇起步，起初不过是个小小的百户，然而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手段，一路钻营，终于爬到了卫所指挥使的显赫位置。</p>
官场险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p>
田尔耕这明显杀威棒的姿态，牟方明心里明镜似的。</p>
田尔耕这是故意摆出这幅架势，无非是想在自己面前立威，生怕自己不好驾驭。</p>
虽然心知肚明，但戏还是要做全套，毕竟锦衣卫指挥使帐下，陕西巡抚来了都要低头两分。</p>
自己一个微末卫所主官，必须要更加谨慎。</p>
他连忙跪地，头如捣蒜般连连叩头，声音之大，几乎响彻整个县衙大堂：</p>
“大人啊，大人！卑职愚昧，实在是罪该万死。但请大人开恩，给卑职指一条明路，卑职愿意肝脑涂地，以赎前罪！”</p>
田尔耕冷哼一声，眼神中的寒意更甚：</p>
“牟方明，你可知道本官召你前来，究竟是为何事？”</p>
牟方明心中自然明了，来时已经贿赂了那个百户，那百户隐约透漏了些消息。</p>
言明田尔耕率部前来绥德，目的是要斩杀贼首，只可惜贼首狡猾逃脱。</p>
如今田尔耕留在这里，无外乎两个原因：</p>
一是大雪封路，短时间内难以行军，担心途中遭遇贼人埋伏，需要自己的人马护航；</p>
二是担忧贼人逃脱后会去搬救兵，卷土重来围攻绥德，因此让自己来此，或是帮忙突围，或是协助守城。</p>
这两点牟方明心中早已有所计较，但他自然不会在田尔耕面前表露出来。</p>
他低下头，再次叩首，声音恭敬：</p>
“末将愚钝，虽不知大人具体意图，但末将大约也能猜到，大人是要剿平这绥德的贼兵，还绥德一个晴明之天。”</p>
田尔耕听罢，眼神中的寒意稍减，但语气依旧严厉：</p>
“你既然知道，那便要好生办差，本官不希望有任何差池。若是你能在此事中立下功勋，本官自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但若有半点闪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p>
牟方明连忙应诺：</p>
“末将明白，末将必定全力以赴，为大明效力，为大人效命，绝不辜负大人期望。”</p>
闻言，牟方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表现。</p>
若是能够趁机巴结上田尔耕，自己的命运或许就能迎来转机，甚至平步青云。</p>
这田尔耕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陛下眼前的红人，更是原司礼监掌印、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的亲信之一。</p>
若是能够攀附上这样一棵大树，他牟方明今后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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