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盛老板还不上，我可找不来这么多钱。”</p>
“还得上，一定能还得上，我表弟会中印行‘富有票’，一旦成就大事，每票值一千文……”</p>
钟以士道：“我们不认什么‘富有票’，只认现银，货运到地方，你还我们银子。若路上被官府查去，你也要还我们银子，如此才能借你。”</p>
“使得，使得，我与你打个借条。”盛怀岭应道。</p>
盛怀岭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说什么“利国利民”，对他来说都是虚话，他只所以如此冒险为“自立会”办事，全因表弟向他许诺，若成就大事，便论功行赏，封他官做，赏他田屋。此后他见“自立会”的势头越来越猛，湖北安徽等地会众数万，仅是印行“富有票”一项，便有不菲的收入，因此才心动。</p>
富贵险中求，多少商人一生中押对一次，便从此富甲天下。</p>
没有人能经得住功名利禄的诱惑。</p>
当然这也没错，人总得有追求，“自立会”有数万会众，难道要人人都有“利国利民”的境界么？不可能的，大多数人都是为混个温饱，图个热闹。只要领头的人品格高尚，纲领明确，才能让队伍不走向歧途，真正带领他们做出一番有益民族国家的大事。</p>
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天一黑，便可出深藏山中的炼铁窑，连夜过太行山去。</p>
这趟镖不走夜路不行，因为官府查得紧。</p>
这座山没有名，因铁石丰富，当地百姓都叫它红石山。山上千疮百孔，到处都是采掘铁石的矿坑，没有被挖掘的地方依然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松树，积雪铺地，水墨画一般好看。</p>
秀儿落落寡欢，还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苦之中。钟以士担心她闷出心病，便硬拉她到松林里走一走。</p>
站在高处，看远处的平阳城一片寥落，汾河如带，串起一个个村寨，若百姓都能生活富足，这里有山有水，倒不失为安居乐业的好地方。</p>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处矿坑，忽然秀儿指着矿坑底下道：“哥哥，那儿是不是趴着一个人？”</p>
钟以士定睛细瞧，果然是一个人躺在雪窝里。</p>
那人也发现了她们，有气无力地招手求救。原来是一个上山砍柴的人，不慎滑进矿坑，摔伤了腿，爬不上来了。钟以士砍下一根长长的树枝，伸下去将他拉了上来。</p>
砍柴人连声道谢，背上柴一瘸一拐地下山，走了几步，回头问：“你们是山外过来买铁的么？”</p>
钟以士点头。</p>
砍柴人重新走回来，低声道：“我就在山下那个寨子里，晌午有一队官差衙役开进来，我还看到铁矿的把头和那捕头嘀嘀咕咕的，你们要小心些。”</p>
钟以士不解他因何要向自己说起此事，问：“他们是来查私采铁矿的么？”</p>
“要是真查私矿，你们还能买到铁？你们是外地人，就不怕他们下套？”</p>
砍柴人说着下山去了。</p>
钟以士无心再欣赏风景，赶紧回到炼铁窑，将这一消息告诉谢玉田。</p>
谢玉田问盛怀岭可知道炼铁窑主的底细，盛怀岭摇头：“自官府查禁青铁以来，从前的那个老相识便收手不干了，这处窑是那老相识介绍过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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