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敌人手里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故检校太师西征戎人记》 清早的太师驻扎之所前,碎石城中的各色官吏均已经早早的聚集了过来,这是自从夏太师驻扎碎石城以来,首次将所有的官吏召集而来,而所有被召集的官吏们均相互之间,一群,七八一个,互相探听一些消息。 如此规模的官吏聚集到一起,若说没有大事,众人必然是不信的,但是要说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这些人又讨论不出个结果来。 当然各种传言都有,比如,就有人说:“小道消息,已经与西戎和谈了,说是西戎取消帝号,咱们要赐予他岁币……” 又有人说:“非也,非也,我听说是朝廷派大军集结从西云关而来,想是要里外夹击,将西戎……” 又有所谓明事理的人说:“你们这都是传言,我有佣人与府中下人交好,说是夏太师不行了……” 接着有人道:“这绝对是一派胡言,夏太师乃是天上白虎星下凡,保住紫微星平定四方,如今西戎未定,白虎星岂会归位?” 总之是关于今日召集所有人议事到底为何,众人是你一言,我一语,各自猜来猜去,好不热闹,知道的人是知道他们内心对此事忐忑不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太师在府门前开了一个露天茶摊呢。 老书吏看着这些人争论的面红耳赤不觉得摇了摇头,而不显眼的他,终究是被眼尖的人给逮到,于是有人说道:“老书吏一直是方将军面前的红人,想必他是知道原因的。”这几个人觉得此言有理,顿时上前扯住老书吏不放,如同孩子耍无赖似的央求老书吏讲一讲今天大聚的原因。 这原因老书吏哪里知道啊,况且以他的性格,就算他知道,他也断然不会讲得,于是老书吏便是推脱,欲换个地方躲着这群人,而这群人一看老书吏要躲,更坚定了他们认为老书吏知道一些什么的信心。 于是就只见几个人紧紧拉扯着老书吏,仿佛就像无赖讨债一般,其他人一看如此,也纷纷认为老书吏必然知道些什么,否则怎么会被人家如此拉扯呢,于是也纷纷上前围绕,如此一来,围绕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以老书吏为中心便开了一个花,在广场之上这朵花,左摇右摆,上下晃动。 正在搞得所有人兴致上来了,几乎忘却了来这里的目的时,只见大门开了,众人一听大门一开的声音,皆是一愣,随即马上各回原位,静心等等上命。 只见出来一排卫士,紧接着小何管家出来,看了看这些聚集的人,清了清嗓子道: “太师钧旨!” 众人连忙下跪,小何管家随即道:“传所有人大堂议事!” 随即便向里面而去,众人皆是按照官职大小,品级高低,随着小何管家的脚步鱼贯而入。 不一会便到了议事大堂,这时已经有下人安排好各个官员的位所用具,职务高的当然有椅子,后面的有个凳子,或者站着?等等,各自按照自己的品级,享受应当的待遇,当然虽然老书吏代表的是镇西将军,但是他既无官职,又无品级,只是一个吏员,于是凑合着,能站到门里已经不错了。 如此,又等了几刻钟,随着一阵喧嚣之声,一簇妙龄女子拥着夏太师才出来落座,众人一看夏太师入座,慌忙跪下行礼,也不敢抬头,整个堂下一片静谧。 夏太师瞧了一眼所有人,随即道:“众位快快起来!” 众人慌忙道:“谢太师恩典!”随即才起身落座。 夏太师略一思索,随即道:“今日之之所召集大家前来,是有大事要商议!”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但是随即又跪下行礼道:“我等愚鲁无知,一切全凭太师做主!” 夏太师笑了笑道:“事关大家安危,我岂能独断专行!” 众人又要想讲些什么,随即被夏太师制止住道:“莫要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了,说正事吧!” 众人慌忙各回本座,静心而听。 夏太师道:“如今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虽然我等已经屠灭西戎王庭,歼灭其精锐万余人,但是,两衙禁军被围,葛文俊将军生死不明,方将军重伤不起。彼此之间难以说是谁胜谁负……” 这时有人道:“太师此言差矣,我等在太师带领下,实现了历代所不能的犁庭扫穴之功,这足够彪炳千史,入住武庙,又灭其精锐,实是旷古未有的功绩。而以我度之,葛文俊将军必然是率领两衙禁军突围而去,方将军不假时日则可伤愈,如此看来,夏太师可是旷古浮生突然被风风火火闯入的拔都护所惊醒,只听拔都护叫喊道:“章兄,章兄,大事啊,汉军突围了!” 章浮生惊疑道:“突围?” 拔都护道:“正是,刚得到哨探回报!” 章浮生忙问道:“多少人马?前往何方?” 拔都护道:“根据哨探的信息,约有三千左右的骑兵向西云关而去!” 章浮生一边思考一边念叨着:“骑兵?三千左右?” 他突然问拔都护道:“什么样的骑兵,大纛是何人?” 章浮生随即道:“抬我出去看一看吧!” 拔都护向服侍之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太师的话吗?” 服侍之人慌忙忙活起来,不一刻便穿戴整齐,抬着章浮生出了大帐,一边向外,拔都护一边向章浮生讲道:“根据前方传回来的信息,这些骑兵从头到脚皆是铁甲,而他们所骑的马匹也全身上下皆是铠甲!” 章浮生听了一惊道:“铁甲骑兵?” 拔都护道:“何谓之铁甲骑兵?” 章浮生道:“这铁甲骑兵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举全国之力也不过是只能养这么三千骑,此骑兵全身上下刀枪不入,世间无敌,如今用他们突围,可见是汉军下了决心,必然是突围成功,而此去西云关,我看应该是城中已经断粮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了!” 想到此,章浮生突然向拔都护道:“陛下,快快撤掉沿路阻挡之人……” 拔都护道:“章兄此言差矣,如今情形,正是我等阻挡诛杀其精锐之时,何故要撤掉沿途之人马?” 章浮生道:“陛下,这铁甲骑兵刀枪不入,借助着冲锋之威压,纵然是我西戎骑兵精锐,断然也难以在此精锐之下讨的生还,上次阿达碎石城突围最后遇到的恐怕就是这铁甲骑兵,以我军百战之精锐尚且不敌,只逃出一个阿达,况且现在这些临时拼凑的各个族群的游兵散勇?” 章浮生接着道:“若是伤亡小些还好,若是伤亡一大,这些各个部族一崩溃,带起连锁反应,到时候搞不好整个大军崩溃,到时,陛下以何镇压?在乱兵之中又以何保命?” 拔都护静默不语,片刻之后道:“我军原本就是乌合之众,现在又是缺粮少食,不过是碎石城外摆些花架子罢了,如今若是不顾不管,让夏太师看透我虚实,万一直接向我大营而来?这岂不是?” 章浮生道:“陛下勿忧,当前之事,不是比谁更好的的时刻,是比谁更烂的时候,我军虽然精锐丧尽,现在都是一些临时各个部族拼凑起来的牧民,但是胜在我举西戎全族皆兵,这些牧民虽然未经训练,但是日常以狩猎为生,从小便是弓马上身,论单兵不知比汉军要强多少!只是未经整合训练,大军团作战发挥不出优势来,但是对于我方来说时间拖的越久,这些牧民就越有充足的时间整合,我方的胜算就高一分,而汉军别看八九万操练过的精锐集中在碎石城,但其不过是三四年的军营训练而已,论单兵必然是比不过西戎,而胜在其武器盔甲和协调作战而已,且碎石城被围如此时月,其城中粮草器械必然是越发奇缺,拖一日,其便衰弱一分,而我军虽然缺粮,但是到底是城外广阔之地,牧民寻找吃食要比城中强上不少。” 接着章浮生又说:“又如前述,夏太师岂是不想与我西戎决战,拔除我大营?但是若靠这三千铁甲骑兵,决然是不行的,为何?这铁甲骑兵虽然战力无敌,但是是在两军对峙,野战对固定目标进行冲锋才可发挥作用。而我军轻骑,灵活多变,若一被冲,则顿时可四散而开,至于冲击大营,这更是痴心妄想,纵然铁甲骑兵精锐,哪里又是能冲击的了大营的。而如此重甲,其耐力必然不行,能冲锋二十里已经是极限,若是冲锋超过二十里,这些马匹必然是受不了如此重负,正是所谓的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到时马匹一失力,这些铁疙瘩岂不是让我等不费吹灰之力所破。” 拔都护道:“章兄所言极是!可是汉军还有其他……” 章浮生继续道:“至于其他,陛下已经见过,战端刚开始时,我等摸不清汉军的实力,可是经过四场大战,其实力我等一清二楚,突袭王庭的方将军与我义兄偷袭我空虚之地,尚且有人能偷跑,其实力可见一般,随即在贪狼泉我义兄被灭,方将军败退,而碎石城一战虽然我等精锐丧尽,但是让我等看清,汉军剩下的人不过是依靠器械和坚城防守,而偷袭大营之战,可以算得上汉军谋略之作,但是其整体野战能力已经暴露无疑。” 章浮生喘了口气道:“就目前而言,汉军决然是拿不出任何可以与我野战的力量,故不必忧愁这些,若是其出城野战,正是我等期盼……” 拔都护道:“那难道就放过他们不成?” 章浮生道:“哪里又会放过他们,陛下只需要让人紧紧跟着他们后面,若是有马力不成,掉队之人立马围攻上去……” 拔都护打断道:“这又能……” 章浮生笑道:“陛下啊,铁甲骑兵能跑二十里已经是极限了,他又能有多少跑到西云关?况且我西云关外也有大营啊,到时前有大营阻拦,后有追兵跟随,而马力已尽,纵然是天资绝佳者,也断然难以逃出生天。” 拔都护道:“昂,也是!” 章浮生又道:“为保万无一失,让阿达带上陛下的宝剑率领轻骑紧紧跟随,他毕竟与这些铁甲骑兵对过阵,有经验!” 拔都护道:“好!就按照章兄所言!” 大帐外的冷风下吹着章浮生单薄的身体,他看到那些如同流云一般的铁甲骑兵向东而去,不由感叹道:“可惜了……” 拔都护疑惑道:“可惜什么?” 章浮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而在三千铁甲骑兵拥护中的夏太师这时却是极度的忐忑不安,因为现在的一切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为何? 他原本以为只要铁甲骑兵一出城,立马会面临西戎骑兵无穷无尽的围攻,他在未出城时,就已经为此做了准备,而且他之所以会选择铁甲骑兵突围,一是可以更好的护卫自己,二是面对城外无穷无尽的西戎轻骑,只有这铁甲骑兵有一战之力,虽然他也曾顾虑到马力不足以支撑跑到西云关。 但是在他的设想之中,原本一出城就会面临一场血战,用不了二十里的距离就会有大批的铁甲骑兵和西戎轻骑战死,至于剩下的二十里,那就是大战完之后,活下来的人的事情了,至于到了那个时节,西戎能上的兵力基本都已经上了,能活下去的人只要跑到西云关下,便是大功告成,而以自己的马力,这四十里的路程绝对是能跑完的,纵然会有大量精锐损失,但是自己只要到了西云关下,那么此次行动的目的就算达成。 出城之后,有些西戎的哨探开始向西戎大营狂奔而去,他内心窃喜,这正是他的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看着那些剩下紧紧盯着自己这支骑兵的哨探,计算着西戎接到汇报,整合部队,出营鏖战的时间,哪怕地点他也都提前给算计好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走了五里地,还是没有西戎骑兵前来阻拦,他想可能是对方反应没有自己设想的那么快? 于是继续向前,可是到了十里地的地方,这个原本在他设想中应该发生大战的地方,还是没有西戎骑兵前来阻拦,只是一批一批的哨探紧紧的盯着他们。 他心想,西戎不会是有什么诡计吧?但是细思之下,他想不到西戎能有什么诡计,如今的形势是只能继续向前。 这时候,手下之人提醒道:“太师,此时是马力最佳,我骑兵战力最强之时!” 夏太师道:“这我自然知晓!” 手下之人道:“若再不与西戎交战,马力渐渐衰落,恐怕有人掉队!” 夏太师道:“当今之事,唯有继续向前而已,若一停下,再想向前,那就难了,况且马匹身负如此重甲及人,停一刻便消耗一刻马力,与我更不……” 手下之人道:“太师,我的意思是这事情透着诡异啊。我等都出城十里了,按说早就该有人阻拦,可是为何一直如此平静?” 夏太师道:“你的意思是?” 手下之人道:“属下以为敌人必然在前方设置有圈套,否则断然不会不拦截我等,若是再向前,必然是中计,不若此时后队变前队,返回城中再做他计,或者直接冲西戎大营,赌上一赌!” 夏太师想了想道:“不可,若是返回,那此次前功尽弃,以后怎么办?城中又如何看待我等,西戎又岂不会防备我等?城中粮草匮乏,拖一日,便对我等不利一日!冲击敌方大营更是下下策,自古以来哪里有骑兵冲营能得胜者,就算我等冲进去了,提前又未曾安排,没有后续人马接应,岂不是要全军覆灭?” 手下之人忙道:“属下不才,未及太师想的深远!” 夏太师道:“如今之势,只有勇往无前,传令全队,控制住速度,保持马力,继续前进!” 手下之人忙道:“是!” 随着手下之人离开开始传令,夏太师望了望四周,看着仅有的几个哨探,他也陷入了一种无奈,他内心自嘲道:“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随着他们又走了五里的路程时,突然有人前来向夏太师禀告:“太师,后面有大队人马向我急速冲来!” 夏太师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了一遍:“什么?你再说一遍!” 禀告之人又复述了一遍。 夏太师听完之后不由得心中一块石头落下来,虽然现在不及他的预期,但是起码西戎追过来,就说明他们只是反应慢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诡计,如今形势看来要免不了一场大战了,于是忙下令让各队做好准备。 可是此时,在一次让他迷惑了,这些西戎人只是紧紧的跟着自己,距离一步也不向前,也不落后,瞅准时机放几支冷箭,或是将马力不足够支持落单的骑兵逮住,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不上前与他大战一场,如此,他防备着后面,后面紧紧的盯着他,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向西云关而去。 随着在往前五里,手下之人禀告道:“太师,已经二十里,马力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不战,我等怕是再走五公里就得将马匹累倒,到时候我们会被这些西戎轻骑给活擒了!” 夏太师看了看身边几个人的马匹,见马匹喘着粗气,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再这样下去,这些马匹首先就会摔到,他略一沉思道:“传令全军,弃掉所有能弃掉的东西,只剩下一把武器,然后向前继续前行。” 手下之人忙称呼:“得令!”随即下去传令。 一时之间水、粮、包囊、弓箭、佩刀等等扔了满满一地,整个铁甲骑兵继续前行,夏太师又传令道:“大军随时做好防备,防止敌人见到我等丢弃武器而上前围观!” 夏太师心想:“我弃掉这些东西,一是给马匹减重,可是多保持些马力,二是扰乱西戎,让他以为我等力竭,趁我尚有马力之时,让他上前与我等一战。” 然而,一切又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西戎轻骑居然还是紧紧的跟着他们,就是不上前,也不落后,如此继续向前又走了五里地。 夏太师向前望了望,看到一座大营道:“果然,西云关被西戎给围困了,我说怎么得不到粮饷呢!”随即他对手下之人道:“传我命令,大军继续向前,直接冲击敌方大营!” 手下之人道:“太师,如今马力已经不足,别说冲击敌方大营了,就是再往前走十里,也是艰难啊。” 夏太师说道:“你等愚笨,不知敌人之狡诈,之所以大队人马跟着我就是要等我马力竭尽,然后前有敌人大营,后有敌人追兵,一齐而上,将我擒杀在这里。” 手下之人道:“可是……” 夏太师接着道:“你之顾虑我岂能不知,但是如今生死一线,只有冒险而为,你且让铁甲都尉前来,我有令要面传他!” 手下之人道:“是!” 一会铁甲都尉来到夏太师面前道:“太师!” 夏太师道:“如今之事,前有恶虎,后有豺狼,当只有拼死一战,方能脱困!” 铁甲都尉道:“太师钧旨,敢不奉命!” 夏太师随即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向来忠心,等回朝后,我必然上报天子,授予你功勋!” 铁甲都尉道:“谢太师!” 夏太师道:“你且率领后队一千骑兵,后队变前队,向追兵冲击,务必要拖住……” 铁甲都尉道:“可是太师……” 夏太师看了他一眼道:“放心,你的妻儿老小我会赡养,将来也有世袭的恩荫!” 铁甲都尉道:“太师,我之一命不足惜,可是这一千兄弟的老小……” 夏太师道:“你且放心吧,朝廷自然会养之,我将来会把你的孩子视为己出的,前程断然不会低于你的!” 铁甲都尉还要再说些什么,夏太师道:“时间紧迫,你且去吧!” 铁甲都尉只得领命而去,而手下之人向夏太师道:“太师,这些兄弟,可是……” 夏太师瞪了他一眼道:“我岂能不知你的意思?待战后再说吧!” 手下之人又道:“可是,太师……” 夏太师打断他道:“你且听令,带领一千精骑,直冲西云关前大营!” 手下之人惊讶道:“太师,我……” 夏太师看向他道:“怎么?你要军前不听命吗?” 手下之人哑然,随即退了下去。 夏太师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唉!非我之过也,乃是万不得已啊!” 而紧接着,随着一阵呼喊,身后随着汉军的喊杀声起,然后变远,夏太师知道铁甲都尉已经率领着一千铁甲军冲了起来。 而阿达率领着众人被突然而来的冲锋给搞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冲了过来,仿佛暖汤入坚冰一般,瞬间就把自己的队伍给冲散了。阿达经过上次碎石城门前的厮杀,已经对这些铁甲骑兵有了心理阴影,在铁甲骑兵冲过来的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碎石城门前,那种威压,瞬间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不顾一切的调转马头就狂奔而去,以前他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故他从来不怕死,当他经历过一次死亡时,他本能得躲避一切与死亡相关的东西。 拔都护看着紧跟汉军的骑兵被汉军一千人一冲顿时乱了,四散奔跑,不由大怒道:“这该死的畜生,不堪大用,来人,拿我宝剑将这畜生军前斩了!” 章浮生慌忙阻挡住道:“陛下勿急,想是如此精锐,纵然阿达勇猛,也绝难抵挡,此非战之罪也!” 拔都护道:“可是……” 章浮生道:“陛下勿忧,以我观之,这铁甲骑兵已经马力耗尽,不过前有大营阻挡,后有追兵,其为防止我前后夹击,故做最后一搏,你且看,陛下!” 拔都护望去,只见那队冲向阿达的铁甲骑兵未冲击多远,马匹纷纷跌倒,再也起不来,而受惊后的西戎骑兵,慢慢的开始缓过神来,纷纷的围了上去。 拔都护看了看道:“想是我儿阿达刚才故意放过他们,将他们马力拖尽,然后可手到擒来,真乃是一代将才啊!” 而他再仔细看,惊道:“章兄,夏太师开始冲击围攻西云关的大营了!” 章浮生连忙望去,只见一队骑兵不顾生死的向围攻西云关的西戎大营冲去,而在后面的夏太师看着眼前的冲击情况,一言不发。 而西云关前的西戎大营主将听说有汉军精骑开始冲击后营时,不由一惊,连忙问禀告之人:“是什么情况?哪里来的骑兵?” 禀告之人道:“将军,不知有多少,但见一千多全身上下均着铠甲,连马都是铠甲的汉军向我大营拼死冲击!” 主将一惊道:“这……这难道不是疯子吗?岂能有骑兵冲击大营的道理!” 禀告之人道:“将军,那哪里是骑兵啊,分明是一个一个的铁疙瘩,借着马势冲过来,将营门撞的,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这营门就会被冲破!” 主将道:“还不快派人前去阻挡!” 禀告之人道:“是!” 主将道:“慢!你且将营中精锐之士前去阻挡,而在前营多树立旗帜,以做疑兵,防止西云关乘机偷营,不然里应外合,那我大军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禀告之人慌忙下去传令,而主将也连忙穿戴好前往西云关前,他心知如此情形,自己去了后营也不一定能发挥多少作用,但是只要自己在关下镇守,就能成为一支疑兵,让关内不敢动作。 而这时的夏太师看着眼前冲击的骑兵,一言不发,这时有人前来禀告:“太师,后队将追兵冲散了!” 夏太师淡淡答道:“知道了,下去吧!” 而他心里却明白,这只不过是后队的一时回光返照罢了,马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恐怕就是此刻,后队已经灭亡了,但是只要打乱追兵就是莫大的功劳。 而突然听到前面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他慌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前队的铁甲骑兵终于是冲破西戎大营的营门,冲了进去,一时喊杀声惊天动地。 护卫着夏太师的人道:“太师,我们现在可以一鼓作气,直接冲进敌方大营……” 夏太师一笑:“糊涂!” 护卫们疑惑不解! 夏太师随即下令道:“中队所有人,随我绕过西戎大营,不管生死,直抵西云关!” 护卫们道:“可是太师……” 夏太师怒道:“可是什么?还不快传令!” 护卫们虽然不解,但是最终传令而下,而在远处的拔都护和章浮生,随即看到停着的一千铁甲骑兵,如同湍急的流水一般,迅速绕过西云关前的大营直接冲向西云关,虽然过程中有近一半马匹因为力竭而倒地不起,但是还是有一半冲到了关底。 拔都护道:“哎呀,大事去矣!” 章浮生道:“这必然是夏太师无疑了,只有这老贼能如此狡猾,看透这一切。” 拔都护道:“是啊,舍弃三分之二的兵力,扰乱后面追兵,吸引住前面围军,借着最后的马力做拼死一搏,这整个汉军怕是只有他有这谋略了!” 章浮生道:“天命如此,非人之算所能及也!不过,那碎石城又是谁镇守呢?” 拔都护无语:“这……” 而冲到西云关下的夏太师看了看仅仅剩余的人马,虽然心痛,但是终究是达成目的,而那些西戎大营前的兵马因为关城之上神臂弓的缘故,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望着,所有人终于舒了口气。 而还未等他们稍微缓歇一下时,城上突然向下大喊道: “城下乃是何人?” 夏太师马上安排人回复道:“我等乃是夏太师麾下……” 话语未落,城上大喊道:“逆贼!来人弓箭射杀!” 紧接着一阵弓箭,虽然城下之人均有铁甲覆盖,但是由于没有防备,也有人中箭而倒,一时所有人惶恐不安,夏太师见此向城上大喊道:“你们快放我等入城!” 城上大喊:“逆贼,你等设计想骗我关城不成?” 夏太师疑惑道:“何出此言?” 城上大喊:“逆贼,你如今联合西戎谋反,天下皆知,还想前来耍诈不成?” 夏太师一惊道:“何出此言?想是必然有奸人从中挑拨!” 城上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夏太师看了看四周,无奈道:“且叫杜公公与我,我一片忠心,位极人臣,岂会谋反……” 城上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又如何……” 夏太师打断道:“我碎石城中万千百姓军士为朝廷苦守,岂能寒了这些人心,就算谋反,朝廷也三审三核,岂能空口白牙污蔑他人?我等都是陛下的臣子,感念皇恩都来不及,何苦谋反呢?” 夏太师见城上不言语又道:“你且报与杜公公,让我与他见一面,这还不行吗?” 随着城上一阵沉默后,回复道:“且等我等通报!” 过了几刻钟后,城上突然道:“传杜公公令,着你上城一见!” 夏太师及剩下的人一阵惊喜,心想这次总算可以入关,其他事情澄清之后自然明朗,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吃顿饱饭了。 可是随即从城上吊下来一个大筐道:“请上筐!” 众人皆是一惊,夏太师何等身份之人,怎么如此侮辱人呢?岂能坐这大筐? 于是有人喊道:“城上之人,你不要欺人太甚,夏太师何等身份,你等这样侮辱……” 城上大喊道:“若见杜公公,就上,若不见,则速速离开!” 关城之下众人皆是大怒,纷纷开始对关城之上大骂,将所有能想到的污言秽语全一股脑骂过去,所有人都很委屈,大家好不容易,不顾生死的从碎石城跑到这里,居然不让进城,不给休息和饮食,换成谁都得骂娘。 可是不论怎么骂,关城之上不为所动,到最后,众人皆泄气了,而夏太师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天色道:“如今之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说着就要上筐,有人阻止住道:“太师,这太……” 夏太师看了看他微笑道:“且忍之,待我上去,一会就开城门,那时大家就能好好休息一下,吃饱饭,穿暖衣……” 说到这里,夏太师也不禁潸然泪目,其叱咤一生,不想今日却受此侮辱,唉!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低头,罢了吧。 说着便踏入筐中,不再看众人,众人也不觉泪如雨下,想想跟随夏太师这么多年,几时又受过这等委屈,受过这等侮辱。 当夏太师来到关城之上,从筐中出来之时,只见雀儿公公手持印剑上来,夏太师忙问:“杜公公何在?” 雀儿公公却直接道:“来人,将此逆贼拿下!” 顿时上来几个武士将夏太师捆绑起来,夏太师大惊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雀儿公公道:“你勾结西戎,屠灭两衙禁军,谋杀圣上钦差,意图谋反自立,证据确凿……” 夏太师大喊道:“我何曾有此罪过,你们不要污蔑我……” 可是所有人不听,就要押他下去。 夏太师看如此不成,大喊道:“杜公公答应我见一面,我要见杜公公!” 众人听完一愣,看向雀儿公公,雀儿公公举起印剑道:“捉拿你的命令就是杜公公下的!” 夏太师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千辛万苦来到西云关,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时,雀儿公公道:“我也不敢留下,这就监送京城,一切等到了京城,让陛下做决策吧!” 夏太师一听雀儿公公的话,原本想说话的嘴顿时感觉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缓不过来,僵硬在那里,众人拉他,也不动,只是那么僵着,半天没有一句话语,众人感觉不对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雀儿公公看了看,叹息一声上前道:“太师,你且安心回京吧,一切均有圣上圣断,不会有人冤枉你的!” 然后使了一个眼色,众人把夏太师拖了下去,雀儿公公看着被拖下去的夏太师感叹道:“一世英雄,怎么就晚节不保呢!” 而有旁边人上前道:“公公,关下的人怎么办?” 雀儿公公叹了口气道:“唉,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旁边人道:“可是!” 雀儿公公道:“你的意思我岂能不知,但是当此危难之机,谁敢冒险将他们救上来,倘若有人发难,劫走夏太师,或者打开放西戎贼人进来,这罪过谁当的起?” 旁边人便不再言语,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杜公公!” 雀儿公公一惊,慌忙扭头看去,只见杜公公被人搀扶着上了城头,他慌忙上前道:“干爹,你不将养身体,怎么上城来了?” 杜公公看了一眼雀儿公公道:“我始终不放心,怕夏太师在城上做乱!” 雀儿公公道:“干爹且放心,孩儿已经安排人将他立刻送往京师了!” 杜公公道:“恩,你这做的对,关城留他一刻,便多一份威胁,毕竟他军中多年,难以确保这关中没有他的旧部!” 雀儿公公道:“干爹还是将养身子要紧,莫要受了风寒!” 正说着,一阵寒风从西边吹来,雀儿公公慌忙护着杜公公躲风,几个人便来到内城墙处,向东看去,一队人马正在护送着一辆囚车向东而去。 杜公公盯着那辆囚车良久叹息道:“世事弄人啊,当初众人齐出关,不想短短几月之间,生死离别,各自天涯……” 随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关城之下的铁甲骑兵再也没有等到夏太师回来,也没等到关门大开,他们叫喊过,咒骂过,可是无论是西戎,还是关城之上的汉军都没有搭理过他们,就那么度过了一夜,西北的昼夜温差之大令人难以想象,而一伙身披铁甲的人在寒冷入骨的深夜又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的黎明,关城之下只有一片冻死的尸体躺在那里,有时候相比那些死在西戎追兵,死在西戎大营中的同僚,他们的死也许是最不值得,最让人唏嘘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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