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居京中八岁矣!尝听闻好友兆士言:京西多暗娼,娼妓每每置办一小院楼阁,往往值百金,于其中达官贵人,名流雅客不息,然尝忧虑年老而色衰,故多豢养一幼童,称作母女,银钱足够之时,便假托媒人,嫁于如我等久居京中为客者。后吾曾与兆士见其中一女,典雅清秀,容貌曼妙,明慧至极,颇为心慕之,不觉自惭形秽,不敢正视,只得胆怯旁观。而其母亦绝色也。——《京中雅客记》 董何夕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女子的呼喊声,好不悲伤恐惧,他又看到黄员外的那副表情,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不过他向来为人谨慎,还是开口问道:“黄员外,这外面呼喊的女子是谁?” 而黄员外整个人已经吓得失神,无法回答,董何夕立刻看向在旁服侍的小厮,小厮也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说:“大人,这是我家少奶奶的鬼魂回来……” 董何夕立刻打断训斥道:“大胆,鬼怪原本就是虚妄之说,不过是妖人祸害百姓所用之术而已!” 而吓得颤颤抖抖的柴大宝说:“大人,你一身正气自然不怕,可我听这声音,必然是厉鬼无疑了!” 而见多识广的王差管也道:“大人,这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人也经过些事情,见识过一些场面,我听这声音,怕是不像是人为……” 说到此,他忙止住话看向董何夕,董何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众人道:“就算是鬼神又能怎样?圣人尚且不论,何况你我……” 说着用手指向女罗刹和空心道:“亏你们几个还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尚不如一个女流之辈和一个小孩?” 众人忙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女罗刹和空心,只见女罗刹全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空心淡然在那里看着众人。 女罗刹好奇的看着几个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而空心看了看女罗刹,摇了摇头道:“你们众人别和她比,这世间没有什么是让她害怕的!” 女罗刹笑骂道:“你这小和尚给姐姐闭嘴!” 柴大宝看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和尚都尚如此,自己这副模样就显得自己太胆怯了,而王差管看了两人的表现也自觉不好意思,于是两人强装镇静,而王差管作为一个颇有社会经历的人拱手向空心道:“小师傅,想是你为佛家弟子,必然懂一些驱鬼的妙法,不如教我们一些法诀,或者咒语,再不济画上几张符护身也可!” 空心看了看王差管道:“先生,我佛家只求修心,讲究个四禅八定,进入无余涅盘,实是并无法诀,咒语,更无画符之事!” 王差管看了看空心不觉语塞道:“这……”而内心却在想:“这恐怕是个假和尚,哪里有和尚不会念咒画符的?我记得县城东头庙里的和尚那符可灵验了,一张大符要收一两银子,据说是在开光的佛像前供养了九九八十一天,有佛祖加持的,这和尚即使不是个假和尚,想是也是个刚剃度的小沙弥,论修为怕是跟县城东头庙里的和尚要差个十万八千里……” 他正在想时,突然见黄员外突然逃命的向一旁书房跑去,众人怕他出事,连忙跟上,等追着进了书房,只见黄员外抱着一把宝刀,整个人仿佛有了依靠,神色也镇静了不少。 柴大宝指着黄员外道:“你这老头,抱着这刀有什么用?” 黄员外摸着刀道:“众位有所不知,这些时日我全靠此刀才能从那恶鬼那里逃的命来!” 众人皆惊讶道:“这刀有何稀奇?” 黄员外道:“自从西席先生放火烧了那恶鬼之后,那恶鬼便一到夜间就来索命,我自然是吓得不轻,不过所幸上天护佑,那日那恶鬼正要行凶之时,忽然有一羊头人身大仙降下,那恶鬼见到吓得立刻退去,我被大仙救命,磕头请那大仙将恶鬼收拾掉,岂知那大仙道:这恶鬼自然有她的因缘,该灭的时候自然会灭,说完便要离去,我此时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岂能放过,于是抱住大仙腿脚哭泣,最终大仙说赐我一物护身,于是便有了这把宝刀,自从有了这把宝刀在,虽然那恶鬼夜夜前来闹,可是她却不敢近我身来!” 众人一听,皆松下一口气,都埋怨黄员外道:“有这宝物,你却为何不早拿出来!” 而只有女罗刹看着那把宝刀眼熟,她伸手一召,那刀就自动飞到她手中,众人皆是一惊,不想这小女子竟然有这等本事,而女罗刹抽出宝刀一看,惊道:“印泉!” 空心一听也惊问道:“这是印泉?” 女罗刹又仔细看了看道:“错不了,它我一眼便能识得,就是印泉!” 空心疑惑道:“都过了这许多年月,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罗刹看了看叹息道:“若是因缘和合,你我谁也逃不掉,若是有人布局,你我谁也逃不掉,无论怎样,看如今形势,你我谁也逃不掉……” 说着便将刀收回刀鞘,伸手递给董何夕道:“这是你的刀!” 董何夕虽然刚才一看,知是好刀,但终究是君子不夺他人心爱之物,他道:“胡闹,黄员外靠此刀护身,我岂能夺他人性命之物!” 女罗刹扭头看向黄员外,刚才那一下,就是傻子也能看出这女罗刹不简单,黄员外眼神一转,忙道:“倘若诸位能解决掉这恶鬼,小人情愿以此刀相送!” 女罗刹道:“我倒要想看看这女子是何等容貌,居然能将一个男子迷成这个样子?” 说着便踏步而出,空心忙喊道:“你是了结因缘的,莫要在沾染是非!” 女罗刹一愣,扭头看了一眼空心,微微一笑道:“你看如今我们还能逃的了吗?”说完便踏出去了,空心一愣,而众人见一个小女子出去,忙都跟了出去,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董何夕将刀交给黄员外道:“君子不夺他人之物!” 黄员外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而空心也从那一愣中缓过来自嘲道:“当初踏入那间破庙时,怕一切早已经躲不过了!”随后也跟上了众人。 当众人踏出房外,在院子中,只听那个声音一直在游荡道:“黄郎,黄郎,你在那里?为妻真的好疼……” 而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躲了起来,整个院子中,只有他们这么几个人,柴大宝嘟囔道:“怎么这么冷?感觉有冷风从后脊梁骨直接吹进去……” 旁边的王差管小声道:“别说了……” 柴大宝正要呵斥王差管,可是扭过头来一看,王差管的冷汗从头上正在哗哗的往下流,他忙小声对王差管说:“大哥,我是第一次见鬼!” 王差管也小声对他说:“我也是第一次啊!” 这时,忽然一声鸟的悲鸣响起,贯穿整个夜空,王差管、柴大宝被这么一惊,心跳陡然加速,两个人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瘫倒在地上,董何夕也是身形不稳,所幸距离女罗刹近,被女罗刹一把扶住,而黄员外也许早已经见怪不怪,整个人麻木了,反而稳稳当当的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 女罗刹道:“这贪色好淫之物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哪里能回答她的问题,而空心缓缓走出,看了看众人,开口向空中道:“小姐,何不现身?” 只见一个大家闺秀,身形清秀典雅之女从空中缓缓飘了过来,空心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姐,既然你已经离开尘世,这世间的一切便已经与你无关,你又何必空留此处呢?” 那女子也行礼道:“小师傅,我离不开啊!” 众人皆是一惊,而王差管一看这女子形象,也不觉感叹:“如此尤物怎么能舍得烧死!” 而柴大宝看了道:“这种女子,我在京中也不多见啊!” 虽然大家心知她现在是鬼物,可是众人见了她的形象之后,却全然无惧怕之色,反而看了看黄员外,对黄员外有一种愤恨之情。 这正是所谓的,女色之厉,足可让人忘乎一切。 董何夕道:“小姐,缘何离不开?”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每夜黄郎召唤我而来,黄郎与我夫妻恩爱一夜之后,天明之前不知我怎么就离去了,如此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也不知过了多久……” 柴大宝小声嘟囔道:“那事就那么有意思?做人的时候不放过,做鬼的时候还不放过,这黄公子啊,真是个神人!” 董何夕瞪了柴大宝一眼,柴大宝便立刻闭口不言了。 董何夕道:“既然小姐与黄公子用情至深,如此伉俪,也当深知人鬼殊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两人夜夜如此,怕是有伤天干,终究是害人害已啊。” 王差管也胆子大起来,补道:“是啊,是啊,我曾听庙里和尚讲,这人鬼交媾啊,容易引起雷部诸神注意,时间一长,这雷部天官降下雷法,你和黄公子怕是要形神俱灭!” 那女子道:“可是,黄郎不是也死了吗?” 众人一听,心一惊,扭头看向黄员外,柴大宝怒骂道:“你这老小子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王差管怒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老小子连亲儿子都杀!” 黄员外忙连声解释道:“哎呀呀,哎呀呀,你们莫要听这恶鬼瞎说,我儿明明已经疯了,你们白天也在府门外见了,如何是死去了呢?” 董何夕看向黄员外道:“老员外,你且要说真话啊!” 黄员外道:“大人啊,都到如此时节啦,小人哪里敢说半点假话啊,自从那恶鬼被烧之后,我儿被这一惊就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叫嚷着,请了多少名医也治不好,整日绕着这府邸见人就骂,甚至睡觉都不回府内……” 董何夕奇怪,他向那女子问道:“你这日日与所说的黄郎于何处相会?” 那女子脸色一羞道:“我两自然是于卧房之内……” 董何夕一听越发感觉到奇怪,他看向黄员外道:“老员外,都到了这个时节了,你还是说实话吧!” 黄员外急的不行,他道:“大人啊,不信你去看一看,我儿与这恶鬼的卧房早已经化为灰烬!” 董何夕将信将疑,而王差管道:“大人,我等且前去看上一看,便知真假!” 董何夕于是向那女子道:“小姐,既然如此,不妨领我等去你卧房看上一看?” 那女子羞涩道:“哪里有这么多男人看女儿家卧房的呢?” 董何夕道:“小姐,据我所知,黄公子还尚在人间,只不过是疯了而已,你夜夜相会的怕不是黄公子!” 那女子道:“不可能,那明明是黄郎,我不会认错的,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就是闭着眼也能知道是他!” 董何夕道:“小姐,那你不妨随我等出了这宅院,黄公子就在宅院之外!” 那女子气愤道:“我不是说了,我走不了,我出不去!” 柴大宝扭头向黄员外道:“那你把你儿子给拉回来!” 黄员外看了看众人道:“他是我儿子,我岂能不心疼,可是不知为何,这小子打死也不回来,就是七八个人也将他拉不到府内!” 董何夕叹息道:“唉!孽债啊!” 他抬头对那女子道:“小姐,我怕你每夜相会之人必然不是黄公子,不如你领我等前去,我们只是在外面一观,并不进内!” 那女子道:“这……” 王差管是个灵活之人,他道:“话说这活人之处,必然是死人之物,我想他们相会之处必然是那被烧了的楼阁,不如我们前去那楼阁一查看,若是楼阁还在,必然是这黄员外说谎,若是楼阁化为灰烬,那么这就另有因缘了!” 众人皆称是,柴大宝向黄员外道:“怎么?你还不赶紧领路!” 黄员外忙道:“小老儿这就带领众人前去!” 说着便在前带领,众人紧紧跟随,向黄公子与小姐以前的住所而去,而那女子看着他们去的方向也随即紧跟大喊道:“你们怎么能闯我跟黄郎的卧房呢!” 她这句话更坚定了王差管的说法,提升了众人的信心,更是紧提脚步向前而去,但是众人脚步自然赶不上那女子飞行穿墙,等众人赶到,只见那女子空洞着双眼望着眼前的废墟,嘴里呢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黄郎呢?……” 众人望着眼前的这片废墟心知黄员外所言不假,而这女子自然是被骗了,只听着这女子悲悲戚戚道:“怎么我的命这么苦啊,活着被当做玩物,死了还是被当做玩物!” 众人一听,皆是疑惑,如此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又成了玩物呢? 而站在一旁的空心看着那女子,叹息道:“苦命之人到死也是苦命之鬼啊!” 女罗刹看着空心问道:“你有宿命通,可知这具体原因?” 于空心缓缓讲了这女子的身世。 原来,这女子并非是什么大家闺秀,她自小出生在贫困之家,小时候父母实在是养不起他们兄妹几个,于是一狠心,就将她买给了人贩子,这人贩子带着她,沿着她村子里的那条小河坐船最后来到了一处繁华之地,她与好多小女孩被带到一个衣着华丽,长得十分好看的天仙姐姐面前,她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那个姐姐将她们这群小女孩每个人都仔细端详看了一遍之后,就将她留了下来。而其他小女孩的去处她便再也不知道了。 虽然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但是自从被这个像天仙一样的姐姐留下之后,她能吃饱饭了,有衣服穿,而且还有床睡觉。 就那样过了些时日,她渐渐地骨头壮了,气血旺盛了,那个天仙一样的姐姐满意的认了她做女儿,而她又有了母亲,于是,她渐渐地忘却了自己原来的父母兄弟,而她心中只有那个天仙一样姐姐,只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随着她身体渐渐地不那么瘦弱之后,母亲开始安排给她请先生读书,虽然四书五经也教,但更多的是诗词歌赋,琴瑟琵琶之类母亲亲自教授,歌舞棋艺也是在母亲指教之下日益精深,而她也渐渐地明白了母亲所从事的营生。 起初,在她们的小院阁楼之中,每日都有各种达官显贵,名人达士拜访,而自己的母亲也是忙得夜夜没有时间陪自己,而到后来,就是一些商贾巨富慢慢多了起来,那些达官显贵和名人达士便不再来了。而到更后来,就是那些商贾巨富也慢慢的被一些落魄书生或者小商小贩所取代。 而她们母女的日子也渐渐地落魄起来,随着她看着自己母亲的日益衰落,已经不复当年那个自己初见的伸向姐姐,她也是心疼不已,她是个讲究报恩的人,母亲将她从小养大,她也要养母亲老。 而自己一个弱女子又会什么营生呢?不过是继续走母亲的老路而已,于是这大河交通繁华之处,便出了一个冠绝天下的名女子,其风光一时无两,惹得多少文人墨客为其倾心,留下一篇篇诗词歌赋。 更有甚至是多少王孙勋贵为见她一面,撒尽千金。 还有那各地巨富,外邦使节,为与她共度春宵,竟然散尽家财,献出国宝。 在她享受这无穷无尽的虚荣和繁华之时,她却常常深夜落入寂寞与恐惧,因为今日的她正是昨日的自己的母亲,那未来的她又有何可以依靠?将来又该堕入何处? 但是这种日子她只能无奈的继续着,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它年…… 可是,不久大旱来了,虽然普通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繁华的生活,对于她以及她的周围来说,一切都没有变化。 突然有一日,她去给自己的母亲请安时,却看到一个教书先生正在与母亲谈些什么,当那个教书先生看到她的那一刻,那个教书先生整个眼睛直了。那双眼睛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与母亲对于这种人见多了,也就浑不在意,她请完安便退去了。 如此时日不久,正是重阳佳节,她按照习俗同母亲外出登高以祈福,路上两人谈天说地,最后不由得谈到两人未来的出路,不由得黯然失神。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这个道理她们两个人又岂能不懂,最后她母亲道: “我儿啊,养个苗子吧,将来有个依靠,娘靠你养了半辈子,你将来靠什么呀?” 她道:“娘,如今金银就是咱娘俩再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何必又祸害他人呢!” 她母亲默然不语,片刻之后道:“如今你年少,尚不觉的,若是年老,怀中金银越多,越是祸害,恐怕善终都难,还是要有个依靠才是。” 她默然道:“这……” 她母亲继续道:“倘若不愿意养,找个人家嫁了也是,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有依靠。” 她看了看母亲道:“我从事这个行当,又有哪个清白人家愿意来娶,况且日日服用水银,怕是早已经不能生育了!” 她母亲叹息了一声,道:“儿啊,是我害了你!” 她安慰母亲道:“母亲,莫要说这话,若是无你,我怕不是早就死了多少年月了。” 许久之后,她母亲说道:“我儿,本地人家终究是不可,但是可以找个外地老实本分之人,最好他家贫无财,咱让他入赘,只要咱做个正妻,又拿银钱养着他,这也就算是有个依靠了,这子女嘛,大不了给他添几房妾室,生出来的孩子咱养着,也能孝敬咱一辈子,也是个依靠。” 她听了母亲的话后,想了想道:“母亲所言是个正理,容我想想才是。” 于是母亲的话便印在了她的心里,而回去的路上,她与母亲的马车突然被前面什么拦住,她慌忙问下人,原来是一家逃难之人,她原本就是个心善之人,由此想到自己的亲身父母兄弟姐妹,不由就停下来招待这逃难一家。 而她与这一家人一聊,发觉这一家也都是老实本分的外地人,而这公子也颇有志气,小有些才华,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必定让小姐留下住址,说是待自己有了钱财必然会归还今日的饮食之费。 她也全然不在心中,只是给这个公子留了一个自己闲暇修养的庄园的地址就离去了。 可是不想,有一天她正与母亲于庄园修养时,下人进来禀告说有一破落之人前来还债,她也想不起是谁,便让人请了进来。 等请进来一看,她颇为惊讶,原来是那天遇到的那个逃难的公子,而那个逃难的公子拿着十文钱要还她那日的饮食之费,她对这个逃难的公子第一次有了改管,于是便留下这个公子住了些时日,以观察他人品。 与这公子相处时间长了,得知这公子姓黄,而这黄公子虽然见识不丰,但是有志气,为人诚恳,有着一颗清澈的心。 而这样的人,她却是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逐渐得她感觉这个人也许就能依靠终身,当然只要她下定这个决心,想要这黄公子乖乖就范,那对于她这个行走在风月场上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她的三招两式之下,黄公子便堕入其中,哭着求着要与她共度终身,至死不渝,而她也在半推半就之中,在黄公子的对天发誓之下,从了黄公子,而事后趴在黄公子怀中,那副可怜的小女子的神态,自然就把个未经世事的黄公子弄的神魂颠倒。 于是在母女合演几场戏,再把黄公子一引导,于是就将整个黄家找赘进自己的庄园,而她就自然将自己以前的一切都割舍掉,连贴身丫鬟都重金让其归乡,只带了母亲,自己和母亲两人与黄家暂住于这所庄园,等合适时机之后,便举家搬迁离开此地,重新过上正常人妇的生活。 原本一切都很好,可是不知为何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命运这个事啊,无论你怎么挣扎,终究是逃离不了。 众人听完空心的讲述之后,皆是唏嘘不已,感叹道:“唉,真是个苦命人啊!” 王差管道:“此处正是大江上下的交通要道,商业人物集凑,明娼暗妓自然是数不胜数,像她这样的,自小被养在娼妓之家的不知有多少,这些妓女红光几年之后便再无出路,身上钱财要么被骗,要么被抢,更有甚者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而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纠,无人为她们出头,她们便慢慢的淹没在这大江岸旁!” 柴大宝也是满脸泪水道:“这种世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而董何夕向王差管问道:“这些妓女果真就没有出路?” 王差管道:“大人,这些下九流的勾当原本就不容于世间,她们哪里能寻找到出路,命好的,精于算计的就像她和她母亲这样,要么趁自己年轻时养几个苗子将来能给自己养老,要么是赚够金银找一个外乡漂泊木讷之人嫁做人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董何夕叹息道:“好好的一个世道,怎么会这样?” 柴大宝好像想起什么伤心事似的,抽泣道:“还不是那些达官贵人不顾百姓死活,平常百姓家但凡有一口饭,谁又舍得女儿去从事这些行当,谁又舍得儿子去当太监……”而他的话说到后面,就越来越低了。 这时,忽然一声犀利的鸟叫之声,只见一只鸟开始在眼前的废墟之上不停地盘旋,而众人眼前的景色也正在慢慢的变化,只见原本的废墟渐渐地开始有火光。 王差管叫道:“不好,起火了!” 柴大宝从刚才的叹息惆怅中立马回过神来,大喊道:“那还不快去救火!” 而紧紧盯着眼前景象的董何夕却伸手制止住道:“慢,你们且仔细观瞧!” 柴大宝与王差管仔细一看,顿时惊了起来,因为眼前的景象正在从一片废墟,慢慢有火光,再接着大火,在接着小火,然后恢复到未着火时。 女罗刹看了看众人道:“这个地方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古怪,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一点!” 众人忙问:“看明白什么?” 女罗刹指着眼前的楼阁道:“你们看,从刚才到现在,这分明是时光在逆流,就在这一个小小的空间,时光逆流回它未着火之前。” 众人一看,正是女罗刹所言。 而这时,又听刚才那只鸟犀利的叫声,众人一看,那只鸟俨然被关在楼阁檐下的一只鸟笼里,而黄员外看到眼前的景象在震惊之中指着那只鸟道: “这只鸟居然没有被火烧死,居然活着!” 柴大宝道:“你没听到刚才这位姑娘所说,这是时光逆流回去嘛,它自然活着!” 而空心却道:“不对,这不是时光逆流,这是大幻术,你们仔细感觉,虽然眼前看到的是真的,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也不曾有任何味道,而且这虽然回到了它被烧之前,却没有被烧之前的生灵,鸟虫之类,一个都没有。” 女罗刹细细一体会道:“你所说的确实,居然没有任何生灵,哪怕是这看上去的花草,也是虚妄的。” 而其他几人还不明所以,空心道:“几位闭上眼睛,用其他感觉去体会!” 几人闭眼一体会,确实,面前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灵。 而众人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是一幅楼台亭阁,鸟鱼山水,绿草成荫,百花齐放。 虽然是一派美景,但是众人却心知这是假象。 空心道:“所以,真正古怪的是那只鸟为什么活着?” 众人听完皆是一惊,确实,一切都死了,一切都是幻想,为什么只有那只鸟活着呢? 这时,只见楼阁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子推门而出,而这被烧死的小姐看见男人之后,立马欢喜得惊叫道:“黄郎,刚才是怎么了?我以为你离开了!” 而众人听小姐这么一说,也忙向那个男人望去,这男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黄公子,大家皆是疑惑,而柴大宝揶揄黄员外道:“老员外,你说实话,你有几个儿子啊?怎么这里又出来一个黄公子?” 而黄员外一脸惊恐,不解,愤怒得看向那个男人,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几个人一看黄员外这副表情,更是疑惑了,董何夕问道:“老员外,怎么了?” 而黄员外惊恐道:“大人,这个人是西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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