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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不喜欢这样人认为失败的感觉。 </p>

他只是想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而已，为何这么难。 </p>

事实上前些天，他一直在考虑打包白唯，再跑到另一座小镇去。卢森会尝试在那里重新开始自己“普通人的美好生活”。 </p>

但白唯忽然开口了。 </p>

显然，他的生活又出现了转机。在他不熟悉人类社会、把各种关系搞砸很久之后，他的妻子对他变得热情了起来。 </p>

而且这一刻，他觉得心中好像动了一下。他摸了摸胸口，疑惑这种感觉。 </p>

白唯一直盯着卢森的动作，这时他心中一喜，立刻道：“老公，你怎么了？” </p>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卢森说。 </p>

毒起效了！ </p>

“这一定是因为你太幸福了，老公。”白唯笑容满面。 </p>

原来，这就是人类都渴望的幸福？ </p>

这就是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们，曾诅咒他永远都不能得到的幸福？ </p>

他现在得到了吗？ </p>

卢森想。 </p>

直到当天晚上，卢森不仅胸口在动。他的胃也开始动，一股痛感从他的肚子里传来。 </p>

第3章 数着心跳入睡 </p>

这个夜晚，对于卢森来说，是一个充满了意外的夜晚。白唯在玄关迎接他，为他下厨，和他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白唯缩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他那样在意他，就像目光时刻也不肯离开他一样。 </p>

就像一只粘人的小猫。 </p>

或许这就是人类夫妻该有的日常。卢森不想让白唯觉得他异常。他也表现出同样的热情来回报他。然而，他心中始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怀疑挥之不去。 </p>

卢森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怀疑此时此刻对于人类来说，是否应当感到“幸福”。如果有的话，这就代表他终于战胜了那些人的诅咒，他终于可以大笑着嘲讽他们的坟墓了。但很显然，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没有特别强烈的幸福感。更强烈的是另一种感觉——就像他的直觉在向他预警似的。 </p>

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p>

他顶替他人身份，抢来的人类白唯，向他回报了人类家庭该有的模样。他应该高兴才对啊。他不是从离开佣兵团那天起，就发誓要在人类社会里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金盆洗手、拥有幸福的家庭吗？ </p>

战胜那些人类对他的偏见，身为一个怪物不通过打打杀杀也能拥有最令人羡慕的人类生活，狠狠地嘲笑他曾经的敌人们…… </p>

这个夜晚应该是幸福但意外的——卢森告诉自己，也让自己这样觉得。 </p>

这个夜晚对于白唯来说则是另一个模样。 </p>

意外但不幸福。 </p>

两至三小时……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 </p>

卢森怎么还活着？？ </p>

这一夜，白唯躺在卢森身边入眠。他们的床很大，但从来没有在上面进行“运动”的机会。白唯性冷感，并不清楚卢森是否也是。但即使如此，白唯也会在睡觉时躺在床的角落里，二人之间隔着楚河汉界，好似分庭抗礼。 </p>

而现在，他紧紧地贴在卢森身边。 </p>

“晚安，亲爱的。”卢森在拉灯时如是说。 </p>

“晚安，老公。”白唯说。 </p>

无论说了多少次，这个称呼总会给白唯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还好，只剩这一晚了。 </p>

白唯靠在卢森的身旁。睡觉不打鼾、连呼吸声都不太有是卢森为数不多的（对于白唯而言）优点之一，可现在却成了白唯的大麻烦。 </p>

但夜深人静之时，心跳声竟然会变得无比的清晰。白唯闭上眼，假装睡着，默默地数着卢森的心跳。 </p>

一下、两下、三下…… </p>

他的耐力一直都很好。 </p>

终于在午夜十二点时，白唯听见了心跳停摆。 </p>

那一刻，在如释重负的同时，白唯又有些茫然。 </p>

现在不是茫然的时候。他和卢森只是这座小镇上的外来人，谁会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和搬走？他会以结婚一周年旅行为由，带着卢森离开这里。这四周都是深山，他会很容易就把卢森处理掉。或者带卢森回到那不勒斯……反正卢森的第一次下葬就是在那里。 </p>

但之后他要去哪里？在摆脱了死而复生的丈夫之后？ </p>

“去北都，或者回黑港吧。”他告诉自己，“冷冰冰的北都，混乱的黑港，那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p>

他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在默数了两分钟后，白唯正要坐起身，却发现…… </p>

身边的人坐起了身！ </p>

白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卢森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捂着肚子，有些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厕所。白唯在里面听见了放水的声音和洗漱的声音，持续了十余分钟。 </p>

卢森是在腹泻？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p>

白唯从床上爬下来。那一刻他好像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他在那不勒斯看见卢森被流弹射死，卢森被放在棺材里埋葬时，那具“栩栩如生”的尸体上传来的味道。就像是深邃的、神秘的、漂浮着薰衣草的海水。 </p>

那时他看着被土壤掩埋的棺材，告诉自己既然人已经死去，一切欺骗和隐瞒也应当一笔勾销。他换了一身纯黑的衣服，戴着黑纱离开那不勒斯，卢森却出现在离开的机场。后来当他咨询医生时，医生是这样说的。 </p>

“世间的确存在人‘死而复生’的案例。或许那时你的朋友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在他醒来后，他离开了棺材，又找到你和你相聚。你难道不该为他的努力而喝彩吗？” </p>

可那棺材是钉死的……然而在那之后，白唯没有回到那不勒斯的机会，因此也没有检查棺材的机会。 </p>

现在，他曾在棺材旁闻见的、薰衣草海水的味道又来了。 </p>

上一次闻到这股味道时，他在棺材边控制不住般地潸然泪下。而现在，他站在地上，看着自己“丈夫”的黑影从洗手间里出来，自己无法动弹。 </p>

逆光的、让人看不清五官的卢森低下身，捧住他的脸：“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p>

那种浓郁的味道让白唯昏昏沉沉开口，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想看看你现在怎么了。” </p>

男人粗糙的大拇指摩擦着他的脸颊：“没睡好吗？在想什么？” </p>

男人的声音变得温和又优雅，充满蛊惑性。 </p>

白唯说：“我……在数你的心跳。” </p>

大拇指停顿了一会儿，男人用极尽掌控的姿态抱住他，又柔声问他：“你晚上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p>

白唯说：“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p>

薰衣草的味道太浓郁，让意识都不明晰。这一切都是白唯的真心话。就在此刻，海水里的薰衣草味消失了。 </p>

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用力地抱着他，像是要把白唯揉进他的骨头里。白唯从小到大都是模特身材，在身高上颇引人注目，很少有人比他更高。可卢森比他还要高一头，把他用力抱在怀里时，就像是抱着一只漂亮娃娃一样，一切关节都在卢森的掌握之中。只要卢森愿意，他想让他摆出什么姿势，就是什么姿势。 </p>

于是此刻白唯有些无法呼吸了。这种充满掌控力的姿势让他动也不能动，卢森的味道铺天盖地地渗在他的每一寸骨骼里。他想要推开他，手却使不上力气。就在此时，他听见卢森的声音。 </p>

“对不起，刚才那是受到威胁时的本能生理活动。我以后不会对你用这一招了……嗯。看来，我想太多了。” </p>

卢森说。 </p>

白唯却没听到这句话。他真的要窒息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拍卢森的背。 </p>

好在，卢森终于放开了他。他看着白唯的手，有些意外：“你是在安慰我、抚慰我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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