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卢森慎重地点了点头。 </p>

“和你重逢很高兴。我想我们两家以后也会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卢森和隆冬握手。 </p>

隆冬也浅浅地笑了，她看起来总是很懦弱。 </p>

“￥%@？” </p>

她忽然说了一句法语。 </p>

卢森微笑，他也说：“￥@%%。” </p>

隆冬推着车消失在走廊里了。魏连看着她的背影，问卢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p>

“她和我说了一句法语问候。我回答她。”卢森道。 </p>

“哦。”魏连说，“好吧，我差点忘了她还会法语。在很多人的眼里也是，她和她的弟弟或她的老公比起来，显得太平庸了。但她和任君尧的感情很好，镇上的大家都很羡慕。” </p>

卢森保持微笑：“嗯。” </p>

“不过你也是啊？看不出来你从前听起来……还挺花花公子哥儿的。还是什么？艺术和金融双学位？还拿到了数学的辅修证书，搞了那么多活动？”魏连推了他一下，坏笑起来，“白唯知道这些事吗？” </p>

“白唯知道什么呀？”乔敏刚好走出病房。 </p>

“这位卢先生的经历挺丰富的，还大难不死，我在问他怎么现在跑来修车了……”魏连减掉了花花公子的部分。 </p>

不好了！ </p>

怎么在雪山镇还有知道卢森的过去的人。卢森的心在魏连说到游轮活动后被揪紧了。乔敏听得很高兴，转头问卢森：“哇！没想到你以前这么厉害。白唯知道吗？” </p>

“他知道，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p>

卢森闪入病房。白唯正坐在病床上，用完好的左手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卢森进来，他略微冷淡道：“你刚才去看什么了吗？” </p>

虽然他的伪装身份已经千疮百孔，但他不能让白唯知道这件事。 </p>

在被镇民们拆穿和被白唯拆穿之间，卢森最在意的，还是被白唯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现在好不容易和白唯成为了“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不愿让白唯知道，他不仅不是卢森，这个世界上也从来没有“卢森”这个人存在过。 </p>

可有的事情不是卢森能控制的。 </p>

“这几天，任医生怎么不过来了？” </p>

小护士在检查白唯伤口时顺口提了一嘴。白唯只道：“任医生总是有正事要忙的。” </p>

自乔敏来过之后，任君尧就消失在了白唯的病房里。说实话，这让白唯还挺意外的。前些日子任君尧不断在白唯面前暗中炫耀他的家庭、他的工作、还有他那温柔贤淑的老婆。每到这时，他就会提到白唯的丈夫：“不过，做维修工人，自食其力，也很不错了。” </p>

一准的优越感。而且他认为白唯家的房屋和卢森的店铺都是白唯出钱购买的。他虽然自己做了赘婿，却同情找了个赘婿、给赘婿输血的白唯：“虽然夫妻之间本是一体，但是……这样听起来还是不太有上进心。我老婆的弟弟在镇上的银行工作，和镇长也有些关系。如果卢森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他介绍一个工作，比如从银行的柜员开始……” </p>

工作？还是和人打交道多的柜员？ </p>

白唯一想到这个画面就头痛。目前只是他发现了卢森是怪物，他若是放卢森去做银行柜员乃至跑基层的公务员，过不了两个月，整个雪山镇都该知道卢森是怪物了！ </p>

白唯于是回绝了。任君尧看着白唯的眼神里带了点同情。他觉得白唯是个性清高，不爱走关系，宁愿老公当一个赚不到钱的修车工人。这让白唯非常火大。 </p>

“大学时暗恋你的人，其实还挺多的。只是他们觉得你太冷淡，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都不敢靠近你。”任君尧说，“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很意外吧。” </p>

“卢森有自己的优点。”白唯冷淡地说。 </p>

他表面维护自己的丈夫，心里却只有一句话。 </p>

该死的卢森！ </p>

是故，这几天任君尧没来，白唯只觉得这真是好极了。小护士写下记录，道：“之前镇上的人都说任医生是绝世好老公。不过现在，我们觉得你的老公才是真的好呢。” </p>

白唯：…… </p>

“你受伤了，他每天过来照顾你，在小床上挤着睡觉，给你做饭吃。他明明不是学医的，看你的报告比谁都要仔细，还自学了那么多知识。前几天就连主任都被他吓了一跳。他精准地看出了好几个疑难病人的病因。主任说，可惜卢森没有学医，不然他一定是个天才好医生。”小护士说，“我们都很羡慕你呢！” </p>

“他……有这么厉害？”白唯表情诡异。 </p>

“你们在说什么呢？” </p>

说曹操曹操就到。卢森端着新鲜水果回到门口。小护士看见他，嬉笑道：“你老婆恢复得很快，这两天就能出院了！” </p>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卢森道。 </p>

白唯：…… </p>

这就要出院了？ </p>

小护士出去了。卢森很高兴。他把洗好的樱桃放在小桌上，端起白唯的手腕看。 </p>

白唯说：“这些樱桃？” </p>

“是那个带孩子的妈妈送来的。害你摔倒的那个。”卢森说。 </p>

“哦……我不喜欢吃，你吃吧。”白唯道。 </p>

卢森却没有立刻吃樱桃。他拿起清洁工具，开始打扫房间，扫干净小护士进病房前后落下的头发。白唯坐在床上，怀疑地看着卢森这洁癖的举动。他恍惚间，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还不错。如果卢森是个人类的话，就这样压抑住自己蓬勃而出的、对世界的杀意，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p>

“我下午得出去一趟。”卢森说，“我得去买点东西。” </p>

“买什么？”白唯如闲话家常一般道。 </p>

“礼物。给医生的、护士的、主任和院长的……你明后天就要出院了不是么？要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卢森说。 </p>

卢森这只怪物，竟然学会了人际往来了。他慷慨好施的名声，的确通过医院传播到了整个小镇。 </p>

白唯又想不仅如此，卢森这样一只怪物，还成为了医院工作人员心中的“绝世好丈夫”。 </p>

可这些人都不知道卢森的异常。 </p>

卢森每天晚上睡觉时，会失去呼吸。他用过的洗手台，会留下古怪的液体。每个晚上白唯都会因为奇怪的味道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腕在发热。卢森表面上在吃人类的饭菜，可他看见过卢森在咀嚼活着的鱼…… </p>

往好处想，卢森是在帮他修复手腕，可往坏处想呢？ </p>

卢森可以让他的手腕加速恢复，也可以让他的身体从性冷淡走向另一个极端。可再往后呢？谁知道卢森又会对他的身体做什么？他是一只无法无天的、没有人类思维的怪物。他把自己骗到这里，不放自己离开，谁知道他过去和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p>

而且，卢森现在的名声如此好。这意味着往后，他想要以卢森精神失常或家暴的理由干掉卢森，都会引起小镇人的怀疑。 </p>

白唯忽然不寒而栗了。他看着卢森的背影，那种虚幻的温暖褪去，留下的是更加冰冷的紧张和戒备。卢森越是表现得像人，他反而越是害怕。 </p>

卢森觉得白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他将其归结于临出院时的紧张。还好两天后，他们又可以回到温暖的家里了。 </p>

那个被救的妈妈和她的闺蜜先来向白唯表示感谢。她收拾了头发和衣着，看起来不像当天那样憔悴。白唯收下了她的礼物。卢森却说：“你丈夫呢？” </p>

“他在忙呢。”女人苦笑。 </p>

她的闺蜜则面带愤怒。面对白唯，她笑着说：“以后欢迎你来光顾我家的咖啡厅，所有东西一律打七折。” </p>

两个女人一起离开病房。被帮助的妈妈说：“麻烦你怀着孕还陪我来……” </p>

“正好做检查，不碍事。而且店里最近招了个干活还算麻利的小工……老黎！过来拎包！” </p>

今天是工作日。乔敏和魏连都在上班，过来送别他们两个的医生和护士却很多。不得不说这是白唯和卢森共同经营的成果。只是白唯没想到，来送他们的人里还有数日不见的任君尧。 </p>

“恭喜出院，学弟。”任君尧微笑，“我和小冬请了假，来帮你搬东西。” </p>

他在人前风度翩翩，但白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点不甘心。很快，白唯就知道原因了。 </p>

“学弟你之前都没有说过。我还是从小冬那里才知道，卢森以前在法国留学，经营过一个画廊，还有双学位。”任君尧说，“果然是大隐隐于市啊。卢森，你还挺真人不露相的。” </p>

他尽量在用轻松的语气说话，但白唯作为当事人，很明显能听出来他的嫉妒和失落。很明显，他过去以为卢森只有一张脸和身材不错，给白唯干活也算用心。他觉得白唯找上卢森，也只是像大小姐找乡下小白脸那样罢了。 </p>

乡下小白脸不学无术，当修车工人也当得不专业，不仅没想过精进自己的技术，还躺在没人来的店里摸鱼。至于买房、买车、各种铺张浪费，用的也是白唯这个已经写不出东西来的、声名“狼藉”的作家的钱。这样的两个人搬到雪山镇大半年闭门不出，也算是有迹可循了。 </p>

但事实是卢森也是大少爷，还是个有口皆碑的富家公子哥。除此之外，即使是花钱水来的，他也有两个学位在手。一个艺术高雅，一个金融实在。而且，他到了游轮上还组织各种活动，听起来领导力方面也很不错。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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