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蚌也有许多讲究，也不是所有河蚌都有珍珠。我还记得看过一本游记，河中有蚌，其形三角，其状偌大，这样的河蚌才有可能有珍珠”玲珑说的轻巧，齐文洛听得受用。 “所以说，你昨日所选的，才多为三角状的河蚌”齐文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正是如此”玲珑微笑，倒是没想到素来镇定的齐先生，碰到这等学识也会有如此模样。 齐文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那时只有大蚌里面才会有珍珠，而小蚌里面没有吗？” “也不尽然，不过大的河蚌年岁多，总会有那么两颗的。” 又想了想，玲珑思索一番说道：“不止要选大蚌，还要选厚实的河蚌。若是这河蚌生在泥沙多的河流，就更好了。” “受教了，没想到挑选珠蚌还有如此多的学问在里面”齐文洛微微拱手。 “不算什么，不过是多读了些爹爹的闲书罢了。” “惭愧，以前的学堂内，夫子总是说，少看些闲书，多读些圣言，此为科举之道。当时深以为然，如今一细想，却……是我狭隘了。” 玲珑摇头，缓缓说道：“齐大哥以前是天之骄子，如今虽是没落，却也不要妄自菲薄。以前，这本就不是齐大哥要考虑的事，用功读书，科举仕途才是齐大哥的道路。” “女子无法科考，读书受限，有些女子甚至要一辈子困死在宅门之中，一辈子眼界狭隘。可这世道就是如此，我说的对吗？齐大哥。” 齐文洛一时竟无法反驳，因为玲珑所言确实就是对的。 “说的不中听，齐大哥可不要怪罪。” “不会。” 玲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些话，更加大逆不道，齐大哥可要一听。” “我……” “若是齐大哥想听，能否不要告诉他人。” 齐文洛像是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那还是不要说了，若是词安问我，我定会告知给他的。” “好，既然齐大哥不想听，我自然也不会勉强。”终有一日，我定能找到愿意听我说着，所谓大逆不道之言论的人。 齐文洛劝解道：“容我说一句，此番言论，还是不要到处诉说的好。” “我知道了，这话我定会慎重说的”玲珑明白这话只是担心自己，并不会与齐文洛产生隔阂。 “玲珑，你如今才七岁，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必令尊令堂也是十分博学。” 玲珑想了想，说道：“我爹是举人，三年前的科举没有入榜，便沉下心来继续读书。我认得字都是爹爹教的，我看的书都是爹爹买的，我懂得的道理都是爹爹说的，对于我来说他可算是我的夫子。” “我娘如今就在孙少爷的院中，是青云居的点心娘子。可在我心中，娘亲却是我心目中的女夫子。她永远是最温柔的，识人的道理和处世之道都是娘亲教我的，娘亲永远是最小心的。” “性情不争，言语平稳，温柔婉约，这便是我的娘亲”就是一个为自己的孩子的母亲罢了。 听到这一番话，齐文洛有颇多感叹：“玲珑，你定然十分心安。” 面对这句话，玲珑只是笑笑，并不做回答。 两人回到显文阁书房时，沈词安已经在翻动这些河蚌了。 “咳”沈词安装作不在意的放下手中的河蚌，擦了擦手，坐回椅子上。 “公子可要一起开蚌？”玲珑笑问。 “左右无事，看看也好”沈词安还端着贵公子的模样，其实心中早就跃跃欲试了。 “我去拿些白醋和刀子”玲珑说道。 “去吧”沈词安也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弄，便打算全权交由玲珑处理了。 “文洛，可明白了这蚌是如何选的？” 齐文洛笑笑，“玲珑刚刚告诉我了，你想知道？” “我，我只是随口问问”沈词安继续嘴硬。 “不逗你了，过来看。” 齐文洛只一声，便将沈词安叫了过来，“仔细看好，这种状如三角、偌大厚实的河蚌，才可能会有蚌珠。”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分辨。”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玲珑说是在游记里面看到的，或许咱们也要看些除了诗赋以外的书了”齐文洛说道。 “你若想看，我陪你去买”沈词安两眼放光。 “若有机会，过两天去看看吧。” “好。” 玲珑去了大厨房，要了些白醋，和一柄小刀。沈词安和齐文洛都想开蚌，玲珑却不相信他们会亲自动手。 玲珑还顺势到了一趟偏门，看到了在哪里等候的乔木。 “小哥，多谢了”玲珑塞了几个散碎银子递给小厮。 “小事儿，玲珑妹妹还是快些”收了银子小厮高兴的给玲珑开了门。 “乔递夫”玲珑唤道。 齐木本来还有些郁闷，这小姑娘不会说话不算数吧，没成想她还来了，“小姑娘等你好久了，可有回信。” “劳您久等了，这是回信”玲珑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书信递了出去。 “没等多久，还是送给周陆两位兄弟？” “自然，这是送信的辛苦费，多谢您了”玲珑又拿出来一个钱袋塞给乔木。 乔木也不客气，本就是他应得的。打开看了看钱袋子，怎么也有二十两，乔木心满意足的笑了，“那我就收下了，若没有别的事便告辞了。” “多谢”玲珑缓缓行了个礼，向齐木致谢。 玲珑随后便回了显文阁，沈词安两人等了许久了。 “公子久等了，是奴婢腿脚慢了”玲珑先发制人。 “行了，快让我们看看，你是如何开蚌的”沈词安挥了挥手表示无碍。 “是”玲珑拿了一个足有玲珑四只手大小的河蚌，卡在篮子四周。 拿起小刀插入河蚌的缝隙，仔细沿着缝隙划了一周，这样里面的河蚌便会分离开来。 玲珑这一刀，直把沈词安看的眉头紧皱。 玲珑切断河蚌相连的蚌肉，反手一撬，便敲开了河蚌。 齐文洛看的津津有味，只想上手一试。 玲珑也是喜笑颜开，她到是没有看错，这河蚌中果真有珍珠。虽然不多，只有三颗，状若石子。 “这珍珠丑了点”沈词安开口道。 “自然比不上首饰楼中所卖的珍珠，只是拿来磨粉却是足够的。” 沈词安不在说话了，看着齐文洛剥开了几个珠蚌，余下的便被三人轮番剥开。有七个没有蚌珠的，玲珑也不失落。 “这几颗你自行拿去吧”沈词安自己留下一个最大最圆的，又让玲珑自己拿了几个珍珠。 “多谢公子”其实就算玲珑昧下几颗也无人知道，只是她单纯不想这么做而已，毕竟她想要珍珠的话，还可以继续去买河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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