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一声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离辞。” 书妤站在门外,身上的衣服被江霖鹤的血染红,就连手上也有凝固的血迹。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见他没有回应,又喊了一声。 书妤有一点,就是对自己睡过的人多几分耐心,也愿意暂时抛下气运之子来哄人。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 “你来干什么?” 从门内传来的声音闷闷的,离辞尽量使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只是哭过后嘶哑的声线出卖了他。 外面很久没有动静,离辞站起身,手指慢慢搭在门把手上。 他在心里发誓,要是书妤走了,那他再也不会见她…… 拉开门,他就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离辞没有一次从她的眼中揣摩出过她的情绪。 现在也是。 书妤平静地看着他。 外面似乎下了雨,她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粘着血迹的衣服晕出一片红。 看上去有些狼狈。 “……” 离辞垂下眼,沉默地拉着她进了屋。也是接触到她的皮肤,他才发现书妤的体温高得吓人。 他不想也知道,肯定是抱着江霖鹤出去的时候淋了雨。 先前的隔阂暂且被他放到一边,离辞把她推进浴室。 他不想和一个病人讲道理。 书妤站在镜子前,慢慢脱掉衣服,站到花洒下。 乘黄对着马赛克道:【江霖鹤那刀伤得并不深,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嗯。】 她把离辞给她准备好的睡衣穿上,光着脚走出浴室。 离辞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他朝她走过去,视线落在一旁,没有看她。 “把头发擦干。” 见她不动,离辞冷淡地抓过她的手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他站在她身前,目不斜视地给她擦头发。 书妤视线平着,角度对着的是衣衫下的一截窄腰。 她看几眼,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往里带。 离辞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就坐到她的怀里。 他还在生着气,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是书妤的手却牢牢按住他的腰,他试了几次都没挣脱开。 “你放开。” “不要。” 离辞差点要被气笑,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离辞,你为什么生气?” 听到这句话,他停下了动作,不敢置信地朝她看去。 书妤扣着他的腰,像是真的不解,“你一开始接近我,不也是为了解开禁制么?”她把他压近几分,“我只是顺势而为,也算做错了?” “……” 离辞垂下眼,睫毛扑簌着,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和他在意的点完全不一样。 离辞生气,根本不是因为她下了禁制,本来就是他先带着目的性接近,她想要怎么报复他他都全盘接受。 可是她没有,她的禁制只是为了保护江霖鹤。 明明知道他背负着什么,她却还是站在了江霖鹤那边。 她就那么喜欢江霖鹤? “放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虽说书妤使了点法子让自己感冒,但头疼是实打实的,她现在脑袋嗡嗡作响。 尤其是怀里的人还在闹别扭。 她抬起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你说我骗你,除了禁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 唇瓣被他咬得发白,满腔的委屈堵在喉间,离辞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 “书妤,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风裹挟着雨滴拍打窗户,屋里却安静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你对我说过的话,有几句是真心的?” 明明是问她,离辞却紧张得心跳加快,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 她停顿的时间太久,久到离辞都没有等下去的勇气,“算……” “句句属实。” 书妤环住他的腰,“情话只对你说过,情事…也只和你做过。” “……” 实际上,她要是说谎,离辞觉得自己也辨别不出来。只是看着那双满眼只有自己的眸子,他又忍不住想要相信。 他和江霖鹤的事,本来就与她无关,离辞只是想要她的态度。 偏向自己的态度。 “那我最后信你一次。” “小朋友,你这样是不对的。这么随便拉小女孩的手,是不守男德的行为……” 江霖鹤坐在椅子上滔滔不绝,小男孩被他念得哭着跑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还弄的伤口有点疼,他嘶了一声,连忙背诵男德经屏蔽痛觉。 离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要不是他身上的追魂符还在,离辞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毕竟这样的傻蛋,和那个暴君完全是两个人。 他正思考着,便看见熟悉的身影朝着江霖鹤走去。 离辞眉头一皱,几步跟了上去。 “书妤姐姐,我真的不喜欢吃苹果。” 江霖鹤看见她手上拿的苹果就犯恶心。 正想要找个借口开溜,便看见离辞从不远处走来。 一见到他,江霖鹤立马就老实了,乖乖地捧着苹果啃了起来。 书妤心说这人怎么还搞双标。 “书妤。” 离辞单手环住她的腰,和她贴得紧紧的,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江霖鹤已经很努力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感觉到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吸了口气,要捅他能不能等他伤好啊…… 离辞只是随意地扫了他几眼,江霖鹤就如临大敌。 “那什么,你们先聊,我们走了。” 江霖鹤双手快速地滚动轮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你怎么来了?” 他本来说今天要休息的,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 离辞哼了声,“听江霖鹤说有个男护士老对你眉目传情的,我就过来看看。” 江霖鹤这话说的有偏差,实际上是那个男护士得知书妤是术师想要她帮忙。 只是见他一副要揪出狐狸精的模样,书妤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挠了挠离辞的下巴,意有所指,“还没看过你穿护士服。” 离辞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江霖鹤口中的男护士推着一个老人经过。 话到嘴边改了口,离辞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亲。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暧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21床……” 离辞长相艳,一身护士服穿在他身上莫名多了几分不清不明的味道。 他跨坐在书妤身上,手上拿着一根针筒,大拇指一压,“21床,该打针了。” 书妤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离辞的羞恼地瞪了她一眼,“不是你说……” 他的声音陡然变了调,被她摸一下腰就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我们这样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所以你要小点声。” 书妤亲了亲他的耳垂,白皙的耳廓几乎在瞬间就红了个透。 “就不,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离辞额头抵着她的,语气恶劣,“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嗯……别动。” … 离辞紧紧抱住书妤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慢慢道:“书妤,我要去投胎。” 书妤有些意外,“为什么?” 他抬起脸,两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眸中还一层水光,“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他默了下,“还要葬在一起。” 到死也不能分开。 书妤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好。” 离辞投胎的那日,书妤给他画了一个法阵。 “这是什么?” “祈福阵。祝愿你投个好胎。” 离辞弯起眼睛,轻轻拉着她的手,眸子里满是不舍,“不要忘了我。我很快就就会来找你,不管你在哪。” 书妤却笑,“你不喝孟婆汤?” “那我也不会忘记。” 她没答,只是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好,那我等你。” 看着他踏入法阵,再到消失,不过是一瞬的事。 江霖鹤走上前,疑惑问道:“书妤姐姐,那个好像不是祈福阵。” 这段时间他刻苦学习符术,对一些法阵也有粗浅的认知。比如这个,根本不是祈福阵,更像是…… “嗯。这是忘却阵。” “离辞一生都被困在恩怨纠葛之中,”她挥手撤了阵法,“希望他这一世能够轻松快乐。” 江霖鹤哑然,望着她平静模样。 他发现书妤有的时候真的很狠心。和离辞相处了这么久,江霖鹤已经知道他究竟对谁的执念更大。 忘记那么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种苦难吧…… “我要开始四处漂泊了,”书妤回头,她拿出一本厚重的书,“这是你师父生前画的符纸,每一张我都会用来除恶鬼。” 江霖鹤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书妤没拒绝。 自那以后,民间多了两位没有门派的术师。 不知姓名,不知背景。只知道其中一人除鬼特别厉害。造福了不少被恶鬼缠身的百姓。 “书妤姐姐,前面就是张家村了。” 他们受邀来除一只作恶多端的大鬼。 书妤应了声。 只是走着走着她便停下脚步,心有所感地回头。 一个漂亮的男生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容貌没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了几分稚气。 离辞扬唇,“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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