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玲珑大厦，阳晨觉得阳光明媚（烈日炙烤），春风拂面（热浪袭人）连腰杆都硬了很多。</p>
街上每个人似乎都带着和蔼的笑容。</p>
重新找到工作，明天能就上班，而且还是魔都一流的明星企业，再也不用担心明天的饭钱下个月的房租，阳晨觉得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来二十个包子吧，那家芭比娃娃包子店的包子真的不错。</p>
穿过两条街，前面的三叉路口，一个胖子从树荫下站了起来。</p>
这胖子衣着新鲜，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像一只发福的水貂，连蚊子都站不住脚。</p>
看着阳晨有些愕然的表情，胖子还道这货贵人多忘事，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提醒道：“行行好，先生小姐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p>
说的是乞讨的话，但那语气却完全是在讨命，这个前几天还瘸着腿偻着腰走路的胖子，突然间腰板笔挺地站当街，腿也不瘸了腰也不佝偻了。</p>
阳晨其实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假胖乞丐，只是有点不太适应这种角色转换：“哟，瞧你老人家这身打扮，今天不上班？”</p>
“老子今天逮到你就是上班！”胖子伸手一招，呼唤道，“哥几个，麻溜的过来！”</p>
“来了！”随着一声声回应，三个恍眼一看好像cosplay的家伙从树荫下冲了出来。</p>
一个戴着墨镜扛着一根招魂幡——哦，不，平金幡的瘦子，一看就是扮神棍算卦坑钱的主儿；一个托着一只木鱼披着一袭僧袍的光头佬儿，如果不是那根敲木鱼的犍槌堂而皇之换成了一根钢管，这家伙的假和尚扮得就比算命先生要高一个档次；最后一个就显得十分猥琐，缩头缩脑，即使走在合伙打人的道路上，也习惯性地走一步东张西望，按阳晨的估计，十有八九是个妙手空空。</p>
三人显得十二分的龙精虎猛，算命先生把平金幡当成少林棍挥舞，和尚把钢制犍槌当成甩棍使用，至于那个妙手空空儿，居然用上了战术，迂回包抄，从另一个方向杀过来，手上更提着一块硕大的板砖。</p>
三面包夹，加上胖子，阳晨落入四面埋伏的困境。</p>
“你们啥意思？”阳晨转了一圈。</p>
四个人把阳晨团团围在中间，算命的把平金幡扛在肩上，嘿嘿一笑，说道：“没别的意思，今儿个咱们江南四怪，就是想教教你娃儿怎样做人。”</p>
胖子颠着手上的破碗——以阳晨洞悉一切的观察力，竟然没有看出这碗是如何冒出来的——接过瘸子的话道：“找你讨两个零花钱而已，有钱给钱没钱滚蛋，你踏马不给钱就算了，还踢我？”</p>
和尚用棍子指着阳晨继续道：“哥几个也是响应政府的号召，自力更生解决就业问题，凭劳力吃饭，不偷不抢不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你情我愿，从不强买强卖，不影响社会秩序，不制造行业麻烦，就这，你踏马的还看我们不顺眼。”</p>
空空儿呸了一口口水，接着声讨道：“你这是歧视底层人民，今天我们要给弱势群体讨个说法，让你趴在地上，感受一下底层人民的视角！”</p>
四个人排着顺序把阳晨口诛笔伐了一番，然后师出有名地一哄而上，棍子钢管板砖和碗，一古脑儿地往阳晨身上招呼。</p>
烈日下的街上车少人稀，近处的几个人看着一群cosplay在打架，还以为是活动结束劳动报酬分配不均引发的同行斗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都远远地避了开去。</p>
空空儿人虽猥琐，但人很精明，甚至是这个小团伙的首脑，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板砖直接脱手飞出，直砸阳晨面门，正印证了“打人先打脸，擒贼先擒王”的战略思想。算命先生肩头一耸，平金幡非常顺手地抛起来以长取短，中路直进，直戳阳晨胯下那条小棍子，也不知他是自信还是盲目，攻击目标那么小，怎么容易戳得中。胖子仗着身强力壮肉多，以摔跤手的方式把自己当成武器向阳晨撞过去。和尚的钢管就简单直接得多，一招少林派的金刚伏魔杖就向着世间妖孽当头棒喝。</p>
算命先生攻向阳某人胯下的平金幡在混乱中毕竟还是戳中了一样东西——手，也不知是他戳中的还是阳晨抓住的，反正棍子的那一端就到了阳晨手里，然后阳晨一矮身，把棍子举到头顶。</p>
于是，阳晨那一矮身躲过了砸到脸前的板砖，举到头顶的棍子架住了落下来的“金刚伏魔杖”，那块没有砸到人的板砖继续往前冲，和撞过来的胖子的脸来了个亲密无间接触——还是如空空儿所愿，“打人先打脸”，总算没有白扔，打到了一个人的脸。</p>
胖子最后出手，却最先中招，好在那一板砖距离太近，加速度的威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但也砸得他鼻血飞溅，泪如泉涌，天旋地转着砰然倒地。</p>
棍子的那一端还在瞎算命先生手上，“金刚伏魔杖”砸下来的力量着实不小，震得他虎口一痛，丢了棍子就甩着手跳了起来，跳了两下就一脚踩中正在地上翻滚嚎叫的胖子，也跟着一起滚倒在地上。</p>
一招还没有打完，就莫名其妙伤了两员大将，空空儿低声咒骂了一声什么，纵身一跳，居高临下按倒在钢管上，并着瘸子的力量，准备采用人海战术，一起用钢管把阳晨压在下面。</p>
只是两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钢管是压在棍子上的，并不是压在阳晨身上的。算命的丢掉棍子的时候，那一头就成了空。于是光溜溜的钢管压在光溜溜的平金幡棍子上，直接光溜溜地按了个空。算命的、扒钱的和棍子一起重重地跌在地上。瘦弱的算命先生下有地板抵胸，上有空空儿压身，只这么一跌，一口血水顿时喷了出来。</p>
阳晨用力一抽，拉出棍子挥了个圆，狠狠一棍子打在正在爬起来的空空儿屁股上，扒钱的惨叫一声，捂着屁股首尾翘起，像一个炸熟的虾米。</p>
这下子几个假冒伪劣的和尚道士算原形毕露了。</p>
“现在，你们什么意思？”阳晨扛着平金幡问道——即使扛着平金幡，这货一点也没有算命先生的仙风道骨范，更像一个二流子。</p>
“英雄饶命，好汉饶命。”空空儿代表几人连连磕头作揖，胖子嘴鼻都在流血流水，算命的手还疼得呲牙咧嘴，至于假和尚，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在装死，反正那一下重压至少是受了点内伤的。</p>
阳晨蹲了下来，拎着空空儿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说，谁派你们来的？”</p>
扒钱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没，没有谁……”</p>
啪——</p>
阳晨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抽得躺在地上的另外三个人都忍不住腮帮子一疼。</p>
“我本来也没有想这么多，”阳晨又拎起傻子的耳朵，“不过一看到你们动起手来这么齐心，连武器都这么趁手，应该经常干这种事情。怪只怪这死胖子当老子是傻子，哪有一条街冒出四个乞丐的，你当老子小时候没当过真正的乞丐啊？还有，老子昨天只是踹了他一脚，没伤筋没动骨没影响他装瘸要钱，你们会花功夫跟踪我？” “我不知道哇。”空空儿捂着腮帮子哭丧着声音道，他只是受胖子邀请过来帮忙打架，正主儿是胖子，你干嘛老逮着我问个不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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