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池目送沈长清消失，神色一转，那周身气质瞬间就变了。</p>
沈长清在时，他光华内敛，沈长清不在，他锋芒毕现。</p>
颜华池轻轻抬手，一根小小的墨绿藤蔓自他掌心抽条，藤蔓上没有刺，是柔软的叶片。</p>
叶片散开，飘进众人的额头。</p>
颜华池笑，“这仙术如何？”</p>
那根藤蔓枯萎了，小孩子停止了啼哭，发烧的人只觉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明。</p>
“这术法啊，师尊管它叫移花接木”，颜华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藤蔓遭了瘟，替你们丢了命，你们得好好谢谢它才行。”</p>
不明所以的百姓立刻感激涕零起来，钱开承因为站得近了，才察觉到不对。</p>
素公子手上的伤口……怎么愈发狰狞了……</p>
像是纳了毒素，这血紫过了头，就发了黑。</p>
藤蔓只是媒介，那么，是谁收容本该属于他们的负累？</p>
钱开承肃然起敬，下定决心要好好协助这位为民着想的州郡大人。</p>
“既然诸位疫病已退，就请离开益州”，钱开承看着百姓出了城门，吩咐守卫看好关卡，对颜华池道，“益州府暂时不好过去，请州郡大人将就一下，移步到那边帐中交接公务。”</p>
沈长清并不知道他徒弟干的好事，他这会正一心往宣河赶。</p>
越往里走，这空气反而越干燥了，没有想象中水淋淋的场景，也没有看见尸体。</p>
益州最繁华的城池，是益州府所在的太宁城。</p>
那里嘈杂声依旧，宣河绕城静静流淌，夜色倒映进水中，于是地上便蜿蜒了璀璨的星河。</p>
城门开着，来往的百姓穿着古朴的服饰。</p>
太宁没有宵禁，这是个不夜城。</p>
阑珊的灯火星星点点坠在树梢，桥头，还有姑娘公子手中。</p>
一儒生手执书卷，头戴纶巾，笑问，“客从何处来？”</p>
沈长清回之以一笑，道，“从外面来。”</p>
“外面？”儒生摇摇头，“我看你是用功过了头，读成书呆子了。什么里面外面，你从外面来，那这里是哪里？”</p>
沈长清低头，自己已然也着了灰衫，手上捧的正是与那儒生一样的书。</p>
“这里，是我的梦”，沈长清翻了翻手里的书，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喃喃，“柏榆，这也是你的梦。”</p>
崇德元年，太祖与国师求学于润宁。</p>
后来润宁改了名字，如今叫太宁。</p>
——柏榆，沧海桑田，我们终究再见。</p>
——在梦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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