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p>
又两声, “砰砰”, 比方才短，比方才轻。</p>
然后，“砰——！”棺材盖飞起, 沉闷地砸在地上，砸在沈长清面前。</p>
沈长清面色不改, 从旁边绕过去，屠婆婆从棺中坐起，花白的发贴在脸前，看不清面容。</p>
阴风起，吹过沈长清宽松的袖口，吹开婆婆遮面的发。</p>
那里是被烧出来的褐色伤疤，淤青一样的尸斑掺杂其中。</p>
树皮那般粗粝、丑陋、惊悚。</p>
“树皮”中间两瓣发紫发黑还起皮的肉嵌在那，那是老婆婆的唇。</p>
像是哭，又像是笑，“回来了？”</p>
这声音苍老又奇怪，嘎吱嘎吱像老旧的纺轮。</p>
可能是因为就连喉管也烧得炭化，所以说起话来就格外艰难吧。</p>
“回来了”，沈长清应着，他上前去扶老婆婆，脸上一点嫌弃的神情也没有。</p>
纵使她身上不断有粉尘掉落，纵使尸臭总萦绕在她周身。</p>
沈长清伸手，老婆婆却不要他碰，侧身避开。</p>
屠婆婆很爱干净，可身上总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掉得到处都是，她无视沈长清，走过去，拿着笤帚扫起地面的渣子来。</p>
一边扫着，一边就又有新的焦黑皮肤风化后散下来。</p>
扫不净，她也不知累，就一遍一遍去扫，扫到沈长清脚底下，才有些不耐道，“清儿，你又在碍事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娘吗？”</p>
屠婆婆这一声清儿，把沈长清叫得愣住了，他下意识移开脚，屠婆婆一边扫过他刚刚站的地方，一边数落。</p>
“屠日青，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下雨了要及时收麦子，你爹腰不好，你难道指望你娘一个弱女子去把它搬回来吗？”</p>
他这才听清，是青草的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屠婆婆就举着扫帚朝他打来，“你还不快去！”</p>
扫帚没落在沈长清身上，有一只手稳稳替他接住了，那声音幽冷，却只是对着他说的，“就那么喜欢走神吗？”</p>
沈长清一听就知道某人还在生气，他摸摸鼻头，有些心虚，退了两步。</p>
这一退，再一垂眸，就看见有什么东西正从颜华池的影子里爬出来，看着像是个人。</p>
颜华池指尖冒出一条细小藤蔓，沈长清眼见着那藤蔓钻进了屠婆婆的耳朵里。</p>
然后那滩黑色的人影就飞速蜕变成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的模样竟与屠婆婆有七八分相似！</p>
阴水这擅长变化的特性，有些时候是真的好用。</p>
沈长清瞬间明白过来徒弟的意图，手指轻划，鬼门大开。</p>
下一瞬，他和颜华池就在屠婆婆眼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屠日青。</p>
两人还在屋内观望，只是屠婆婆就看不见他们了，就跟他们第一次进诡域没开鬼门的时候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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