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道，“过来点。”</p>
数着剩的七颗菩提，取下两颗，想了想，又添一颗，在手心里碾碎。</p>
颜华池猛得瞪大眼睛，去抓沈长清的手。</p>
那手里空空如也，只有乳白的光晕，如仙如神。</p>
仙家秘术，醍醐灌顶。</p>
“还要耽误吗？”沈长清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弯腰，额头贴过来。”</p>
鼻头一酸，眼眶又涨涩起来，颜华池单膝跪地，双手抱着沈长清腰，虔诚仰头。</p>
沈长清似是无奈，似是宠溺，轻轻将手放在小徒弟发顶，白光倾泻而下，他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发。</p>
“如此”，沈长清欣慰笑笑，“也当得起你一声师父了。”</p>
毕生所学，倾囊相授。</p>
不曾藏私，没有保留。</p>
“谁家的师父能做到这种地步”，哽咽着，颜华池手又紧了紧，“您叫我如何是好……”</p>
如山恩情，如何相报</p>
——沈长清，你叫我何以能报</p>
“徒儿听闻，北域天山有神药” ，颜华池将脑袋闷在沈长清襟前布料里，“等我回来好吗？”</p>
——华池啊，为师等不起了。</p>
“好”，沈长清轻拍小徒弟后背，“春日的第一支桃花，为师折来为你簪上。”</p>
——华池啊，这是你的第一世，簪了花，为师愿你往后余生幸福。</p>
脚步声渐近，宫女于殿外通传，“陛下请素秋大人入上书房议事。”</p>
盲了的双目模糊了时间概念，沈长清估摸着快到午时了，摸摸颜华池脸，“去吧，留在那边用饭，晚上再回来。”</p>
颜华池捉住沈长清的手，亲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离去了。</p>
阳光从窗缝穿过，白发竟已根根透明，青衣上笼了一层金色，那脸上的倦色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了。</p>
沈长清听着人都走远了，缄默着坐了很久，身影落寞。</p>
曾经他来不及完成的事，就交给华池吧。</p>
生前他其实已摸索到成仙之法，可惜差了点时运，没能活到修成。</p>
沈长清轻轻笑了一下，他的小徒弟会在他消散后，成为世间第一位仙吧？</p>
跟他不一样，他的华池会是真正的人间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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