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经历了俞岩这个严师的考验,下午李成这个益友又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打磨,张皓正在武学道路上大踏步的前进。晚上忙碌的张二公子,马不停蹄去怡红院慰问那里乐不思蜀的刘伯温主仆。 此时的张皓和刘伯温在怡红院内围席而坐,张皓此时也终于听到了大名鼎鼎的刘霏儿的琴技,果然这个女人不仅胸上有料,手上的活也不遑多让。 张皓调皮地看了看刘霏儿,然后眉毛挑了挑,又看向刘伯温,只看的刘霏儿弹琴的时候一时分心,顿时琴音大乱,气得刘霏儿一顿粉拳向张皓招呼。 张皓哈哈大笑,继续和刘伯温觥筹交错,言笑晏晏,而刘霏儿气鼓鼓地谈起了一首四面埋伏,顿时整个房间里面杀气四起。 刘伯温在这怡红楼的上好客房已经住了五日有余,每日好酒好肉的招待,平时也会有侍卫送来马车,让歌舞看腻的刘伯温出去领略高邮乡土人情,再加上刘霏儿对这个诗书双绝的大家极其仰慕,每天跟着刘伯温的身后,红袖添香,软玉在怀,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刘伯温最为潇洒的一段日子。 刘伯温也趁着这段时间打听高邮朝局变化,最值得玩味的信息有两个,就是年初朝会上张士诚的安排,第一个就是世子开府,意味着世子正式可以组建班底,拓展自己的势力。 另外一个就是原来一直游手好闲的二公子现在被张士诚安排主持安彩局和集贤院的工作,安彩局不说了,现在是一个高邮的摇钱树,现在高邮的香饽饽,而集贤院担负着为国选材的重任,这两个位置都交给张皓,这样的心思不言自明,张士诚在为世子张旭培养对手。 饭过五味,酒过三巡,张皓亲切地和刘霏儿寒暄之后,再以和刘先生有要事相商为由,客气地把刘霏儿请出了房间,刘霏儿满脸不愤,对着刘伯温撒娇道:“刘先生,你看二公子,一点都不信任霏儿。” 刘伯温乐呵呵地道:“霏儿姑娘且稍候片刻,二公子也许有些难言之隐,确实不方便说。” 霏儿姑娘久经欢场,自然是知道进退的,刚才也是对张皓直接赶人表示不满,娇声说道:“霏儿还有些对音律不解之处,还请先生好生指导,前日先生写的曲儿我拿给诗韵姐姐看了之后,诗韵姐姐大加赞赏,只是霏儿天生歌喉不足,要不然断不能让诗韵姐姐把曲儿抢了去。” 刘伯温笑道:“霏儿姑娘勿要烦恼,姑娘琴艺已是高邮一绝,在下如聆仙音,回味起来也是余味无穷,这两日对琴道也是有些体会,改天咱们再探讨一番。” 霏儿姑娘笑道:“这两日和先生相谈,对琴律颇有感触,改日定向先生指导!” 说完对着刘伯温福了福,看向张皓的时候,轻微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这个小姑娘自那日张皓单独约见成诗韵后,就和张皓结下了梁子,两个人一直都不太对付。 前有柳三变,今有刘伯温,没想到没几日没见,刘伯温就从一个落魄的官场失意人士混成了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学识渊博的中年大叔,张皓啧啧称奇,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刘伯温这种人只要给点光马上就能像太阳般灿烂无比。 张皓看着游刃有余的刘伯温,恶趣味地想着:“看来刘伯温缺日啊!” 刘伯温看着张皓古怪地笑容,肃容道:“让公子见笑了,这几日霏儿姑娘实在太过热情,在下也是盛情难却啊!” 张皓想到刘霏儿那摇摇欲坠的身材,看着刘伯温有些孱弱的身躯,不知道这种妹子刘伯温能不能消受得了?想到此处,张皓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刘伯温忍无可忍,说道:“请公子收起龌龊的念头!” 张皓的心思突然被人看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先生这几日对我的期盼有没有答复,如果先生不答应,明天我再来一趟,总要来个三顾茅庐才是!” 刘伯温听张皓说的好笑,便道:“蒙公子不弃,置高位而虚位以待,在下非是不惜福之人,如今以籍籍无名之身,来到高邮就能骤登高位,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在下还有些疑虑请公子解答!” 张皓说道:“先生但讲无妨!” 刘伯温笑道:“那公子去做这个安彩大会所谓何来?可是公子的破局之策?公子对主公朝会上的世子开府和对你的安排怎么看?” 张皓无奈地说道:“怎么看?用眼睛看呗,我的想法也不瞒着先生,张老匹夫摆明了车马,要我和大哥去竞争一下!我做安彩大会非常简单,只是因为太缺钱了,而张老匹夫也缺钱,所以我们二人一拍机会!” 刘伯温点了点头,这就是王侯子弟的远见和卓识,而平凡家庭中能有几人有这个见识。然后继续说道:“公子可有想过以安彩局当作破局之道?” 在刘伯温这样的智者面前,张皓也,也不掩饰自己的恐惧。说道:“不瞒先生,当时我不看好张老匹夫的大业,所以狡兔三窟,想弄点钱,然后寻思怎样谋个后路,比方说提前造个船,一旦事有不遂,能有一个退身之所!” 刘伯温好奇道:“目前主公以弱胜强,击败元军百万,俘虏敌军无数,远的不说,年内江南之地必有主公的一席之地,公子何以如此不看好?” 张皓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曾做过一梦,梦中张老匹夫兵败被俘,而其余全家皆举火自焚,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是没想到此处就心魔难除,就想到了造船自保!” 刘伯温看着张皓认真的模样,思索半响,说道:“原来吾观主公作为可为枭雄,但难为明主,即使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到底心智如何不得而知,毕竟前面降而复叛在前,在下估计也难以在未来的争霸中胜出,此乃诚王殿下性格使然,也是格局使然!” 张皓点了点头。张老匹夫的缺点还是很明显的,比方说下属建议突围,那就突围。张皓说了守城的好处,那就守城。其实对时局缺乏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同时性格难说坚毅。优点就不说了,与官兵同甘苦,身先士卒等等,这是为将的优点,却不是一个为帅者的标准。” 刘伯温继续说道:“之后看主公作为,能身先士卒提振士气,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还有战后建立的纪念碑收拢民心,都可以看到主公已经有明主气象!这说明主公自己在提升,在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明主!” 有些人能名留青史,成为一代名士,岂是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之辈,刘伯温敏锐地感觉到高邮的变化,张士诚的变化,还有其中的变量张皓,而刘伯温来到高邮才短短五六日。 不愧是刘伯温啊!说话都让人这么信服,张皓问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个困惑:“谢先生赐教,我还想再请教先生,如果未来历史已经注定,我等该当如何自处?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天而为?” 刘伯温叹了口气,说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每日夜观天象,昨日北方星光闪耀,今日就已经黯淡无光,可谓此消彼长,天道轮回。天机难料,天机却总是事件发生之后才会显现,天机也藏在这些事件之中。” 刘伯温说的神神叨叨,张皓一时有些迷惘,好像听懂了,但是朦朦胧胧地又浮着一层面纱。 张皓继续问道:“先生也看到了,现在如果我接下了张老匹夫的职位,那就站在了大哥的对立面,我们父子三人虽偶有争端,但内心实不想父子兄弟反目,一旦定鼎天下,是否会重走李世民的老路?” 张皓有点杞人忧天,还在高邮一成困守,就想到打下天下之后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张皓的这段时间心中最难过的一道坎,梦中一世看那些穿越小说,穿越者纵横捭阖,骁勇善战,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最终统一天下,皆大欢喜。 但是作为一个梦中一世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基本的历史知识还是了解的,历史在如何粉饰,那些为争夺权力腥风血雨所带来的血腥味,也没有办法掩盖,他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先知”,有学贯五千年的眼光,却没有面对这些的血腥的任何经验和准备。 虽然平时和张士诚打打闹闹,但是因为梦中一世家庭的不幸,张皓内心对这个家更加倍觉珍惜,如果得天之幸,他们能走到最后,是不是也会出现新一代的“玄武门之变”。 这种权力动人心的事件太多了,唐朝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隋朝杨广弑兄,宋朝赵匡义的“杯弓蛇影”,张皓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但是会不会权力和欲望最终成为他这具身体的主宰,最后促使他做出那样的事,这些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保证。。 与其变成那样的人,自己干脆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即使兵败,开起船来,一走了之岂不更好! 刘伯温不由得失笑道:“从公子言语之间,怎么觉得天下已经是公子的囊中之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不知凡几,在天下争霸中沦为过往云烟,公子何以如此笃定能够问鼎天下?” 张皓不由得讪讪一笑,说道:“我说的‘万一’,就是有那么一些可能性?” 刘伯温肃容道:“定鼎天下之事乃世上最大变数之事,这世界有帝王之相的人那么多,可是最终能站在那个位置只能是一个人!乱世造英雄,如果生逢盛世,想要问鼎天下何尝又不是一句戏言?” 张皓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搁在梦中一世创个业都难得一匹,更别说这问鼎天下了。认同道:“先生所言有理。” 刘伯温继续说道:“所以这天下大势,亿兆众生,白手起家,开创宏图伟业,何其难也!生逢乱世,能够兼济天下,拯救苍生,实乃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南方富庶,但也有人卖儿鬻女,公子可能没有去过北方之地,劳役苦重,一旦遇到天灾,食不果腹,最后易子而食” 刘伯温想到了自己曾经难以忘记的画面,一时心情激荡,大口地灌了一杯酒,扬声说道:“这朝廷昏庸,置万亿黎民为其驱使玩物,如此乱世,我等有为之人,断不容我同辈如此横遭欺凌,而我等偏安一隅,只想独善其身。大丈夫仗义报国,当此时也!” 说完刘伯温脸色激动,不知道是被酒呛到了,还是说话的声音过于响亮,紧接着大声地咳嗽起来。 或许没有刘伯温多年的阅历,也许是因为没有刘伯温那样触目惊心的见闻,此时的张皓很难与刘伯温共情,说道:“先生所言极是,但是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存,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那何以拯救华夏亿兆黎民?” 刘伯温见这块说服不了初出茅庐的少年,便问道:“公子观华夏历史,在这纷纷乱世,一方诸侯在最后有几个善终的?” 张皓猛然抬头看了刘伯温一眼,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是啊,张士诚已经走上了这个斗兽场,如果不是最后一个胜利者,那么只会想梦中一世那样,成为一矩大火之后的尘埃。 刘伯温继续说道:主公既然已在这里无法退却,作为主公的家人,公子只能陪着主公走到最后,不成功,则成仁!” 张皓也是闷闷地喝了一杯酒,不再说话。 刘伯温继续发问:“那公子观主公可有定鼎天下的枭雄之象?” 张皓摇了摇头道:“虽然现在有点长进,但是还不够!” 刘伯温继续道:“不止主公的枭雄之象,主公麾下良臣、谋士、猛将都是缺一不可,如此还是只有一些可能性,走到定鼎天下的最后!” 刘伯温做出结案陈词,说道:“所以现在公子无论做什么,只要对于主公定鼎天下有利的,就是在帮主公,也是在帮世子!” 张皓想了半天,原来自信的张皓觉得现在文不成、武不就,哭丧着脸说道:“我是个废物。” 刘伯温摇了摇头道:“公子此次安彩大会,想他人之未想,格局之大,思考之远,让人耳目一新,这些在下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公子可以利用自己在经济方面的优势,在这方面应该有所建树,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银钱,问鼎天下只是纸上谈兵,这难道不是公子最大的优势吗?” 张皓无奈地看向刘伯温,心道:“你当挣钱跟喝汤一样简单呢!” 刘伯温看到张皓一副“我其实很菜”的嘴脸,笑道:“有一就有二,公子不用妄自菲薄!公子有了自己经济方面的优势,在朝堂和军事上的基础自然就有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因为你是主公嫡二公子,所以目前主公给你安排的集贤院和安彩局,都是因为你这个身份使然!” 张皓现在脑子嗡嗡的,好像都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张皓打断刘伯温,说道:“你别着急,让我捋一捋!” 刘伯温看着张皓,含笑不再说话。 张皓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刘伯温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也仿佛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第一, 你不要想的太美,乱世英雄辈出,你们父子三人走到最后的几率非常低,还谈什么后面的“兄弟阋墙”。 第二, 张士诚很弱,你不出来做点事情,将来这宏图伟业肯定没有张家啥事。 第三, 你好像不需要太努力,领兵打仗你怎么跟吕珍和潘元绍比,处理政务你拿什么和李行素、蒋辉等人竞争,只需要做你擅长的事情。 第四, 你的身份不允许你低调下去。 刘伯温最后给了张皓一个定心丸,说道:“至于公子和主公以及世子之事,如果公子无问鼎天下之心,到时候明哲保身,放权休养,相信主公和世子必定会给公子一个好的归宿。” 当然刘伯温有所保留,张皓一旦开启了这艘大船,路上不断有人上船,到时候想停下来哪有那么简单,即使你自己愿意,那些追随你的人会愿意停下脚步吗? 张皓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我这里的工作,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伯温哈哈一笑:“固所愿,不敢请耳!” 刘伯温从元朝的“科级干部”直线升迁到周朝的“部级大员”,虽然这个部级大员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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