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长生和众生

裴见月看了沈纤尘一会儿，“国师不邀我们进去坐坐？” 沈纤尘转身，一道飘渺、清冷的声音传进裴见月和荼蘼耳内，“长公主、七皇子请随我来。” 裴见月眼眸看着沈纤尘离去的方向，对身后的仆从道：“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要随意乱动。”而后，便带着荼蘼跟上国师的步子。 至于那两个孩童，长生和众生身子一侧，各站在走廊一边，嘟着嘴巴看着裴见月，但是在目光触及裴见月身后的荼蘼时，眼眸微亮，甚至小脚步靠近荼蘼，软声软气道：“七皇子好。” 虽然他们小，但是国师大人教过他们，要有礼，要问好。 荼蘼看着两张仰头看着自己干净纯粹的孩童脸，脸上的眉眼一松，甚至蹲下身子来，目光柔和，“你们好。”这些小孩子和他不一样，小孩子是新生的嫩草，初升的暖阳，他是枯败生物，日暮的残阳。 长生转过身去，背对着荼蘼，双手捂住嘴唇，眉眼弯弯，嘿嘿，好看的哥哥跟他说话了，衣摆下的小脚动了动。 众生扬了扬小脸，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要扬起来，然后从衣袖里掏出来两颗糖，眼神飘忽，“嗯我请你吃糖。” 荼蘼笑了笑，从众生手中拿了一颗糖，“谢谢，我吃一颗就够了。” 长生听到这里，连忙转身，也把手中的糖递给荼蘼，眼眸亮晶晶的，“请你吃糖。”吃了糖之后，他们就是好伙伴了。 荼蘼笑了笑，并没有推拒长生的糖，接了过来，“谢谢。” 裴见月走了几步后，见荼蘼没有跟上来，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荼蘼和两孩童交谈的画面，方才催促道：“韵友，走了。” 荼蘼朝长生笑了笑，而后站起身来，回应道：“来了。” 长生和众生转身看着荼蘼远去的背影，大声道：“七皇子，我叫长生。” “我叫众生。” “你要记住我们啊。” 荼蘼走路的身子停顿了一下，脑袋微侧，目光却落在一旁角落里的杂草和碎石，握着糖的手微微缩紧，心间莫名划过一丝苦涩，怎么会有孩童叫这个名字啊这么重的名字，他们承受得住嘛 裴见月看了荼蘼一眼，笑道：“他们倒是喜欢你，要知道他们除了喜欢国师外，不曾主动靠近其他人。” 荼蘼掩下心中其他的情绪，笑了笑，随意道，“可能我长得对他们的眼缘吧。” 裴见月笑着摇了摇头，据说孩童是有灵性的，更不要说国师座下的孩童，这两个小孩子应喜欢心思纯净之人。 若荼蘼知道裴见月心中所想，一定会笑开颜，心思纯净之人跟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沾啊 转过一个拐角处，一间微开着的屋门映入裴见月和荼蘼眼中，似乎在邀两人进去。 裴见月伸出手来，轻轻推开，果然，国师正坐在一个坐垫上，身前一小桌，桌上有茶壶、杯，面对门口的方向有一熏香，袅袅烟雾，略带净心之气。 国师微微偏头，一手拿起小桌上的茶壶，缓缓为荼蘼和裴见月倒了两杯茶，轻声道：“长公主、七皇子，请坐。” 长公主坐下身来，端起茶杯，缓缓入口，而后抬眸，拂了拂衣袖，“国师大人，先前我几次来见您，您都拒而不见，为何今日您倒出来了呢？” 话落，裴见月眼眸微沉，是因为荼蘼嘛？ 正在一旁安静喝茶的荼蘼眼眸微动，沈纤尘当真如此厉害？能够算出他是异世来客？就目前为止，他所知道沈纤尘的厉害，绝大多数是来自于原着小说，再就是方才沈纤尘遮目识人清楚，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倘若沈纤尘当真如此厉害，那为何原着里沈纤尘只能沦为一个皇子夺权后的战利品？ 沈纤尘面向空处，被白布遮住眼眸似乎看向虚无，“时机到了，自然也就出来了。” 荼蘼一手持茶杯抵在嘴唇上，嘴角微翘，虽然沈纤尘此话是在含糊回应裴见月的问题，但是莫名地，他觉得沈纤尘有一种很装的感觉。 沈纤尘面部微微朝荼蘼的方向转动了一下，似乎是看出来荼蘼在笑他，他嘴角微微上扬，但只有点点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轻声道：“韵友？” 裴见月微微挑眉，似乎对于沈纤尘知道荼蘼的名字，而并不感到惊讶，毕竟，沈纤尘作为国师，一定有自己的能力，仅凭皇帝的喜爱是不够的。 荼蘼微微点头，回道：“国师大人，韵友在。” 而后，荼蘼想了想，问道：“国师大人，那两个小童为什么要叫长生和众生啊？” 沈纤尘垂头，一手握着茶杯，被遮住的眼眸似乎再看杯内的水面，又似乎是透过平静的水面看进水面内一直移动的小小物体，他缓缓道来，“长生和众生都是我游历时捡到的孩子，长生有病，他活不长的，我为他取名长生，而众生，则是因为他的出生地被山匪屠杀殆尽，只余他一人，我便为他取名为众生。” 沈纤尘在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平静，似乎看惯了这些生死离别的事情。 他又道：“长生和众生都是很乖的孩子。” 荼蘼缓缓垂下眼睫，内里的情绪尽数被眼睫掩盖，不露出分毫，只是触及糖果的皮肤还是紧绷着的。这世间的事物总是拥有第二面，平静的表面上，遮挡了黑暗和痛苦，向无知者展现光彩艳丽的一幕。 裴见月握住茶杯的手指微微缩紧，人总是对小孩子拥有对成年人所没有的怜爱。 在沈纤尘话落后，室内安静了几秒 裴见月道：“国师大人，我想请你算一下下一位天命之人是谁？”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裴见月口中的天命之人是指下一位夺得皇位之人是谁？而非话本中的主人公。 沈纤尘摇头，拒绝道：“不能算，天机不可泄漏。” 裴见月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国师大人，这儿不能算，那不能算，那国师大人您算什么？” 沈纤尘慢悠悠道：“我可以算你日后是否富贵。” 裴见月手指微动，想了想，现在她和荼蘼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船翻，死也是一起死。她道：“你算一下韵友日后是否富贵。” 若裴见月她们夺位成功，荼蘼日后自然会一直富贵下去，若不然，等待她们的只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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