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韩钟生从高小毕业，由于他的小学阶段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上了好多年，所以有些厌倦学习了，就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没有报考初中，而是留在家和父亲一起做农活。</p>
韩钟生当时十六岁，身体强健精力旺盛，受同村年轻人的影响，他也迷上了打篮球。</p>
平乐村村头的晒场旁边有一块篮球场。球场是韩钟生他们在北平的那段时间里村里的年轻人自己动手修的，韩钟生从北平回来后就经常看到村里的小伙子们在这里打球。不过当时连饭都吃不饱，对这种玩耍嬉闹的事也就提不起兴趣来。现在吃喝不愁了，又有大把的时间，所以韩钟生很快就加入到打篮球的队伍当中，一度到了痴迷的程度。</p>
这是一块标准尺寸的篮球场，篮架和篮筐也都是按照规格制作的，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地面仍旧是土地，虽然压得非常平实，但跑起来仍然难免尘土飞扬。一场球打下来每个人都跟泥猴一样。即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影响大家打球的热情，一有闲暇时间，韩钟生他们一帮年轻人就会聚在这里打比赛。</p>
农闲时就不用说了，农忙时韩钟生也是忙个不停。地里的活儿一干完，他就赶紧回家处理家务，然后飞奔到球场，趁天黑前痛快地打几场球。哪怕就他一个人，他也会自己练投篮、运球，手都不带停的。反正是每天不过一过球瘾就觉得难受。一来二去韩钟生的球技突飞猛进，别看他学习打球的时间不长，但在村里这帮年轻人中投篮最准、运球最快，很快就成了打比赛分组时大家争抢的“香饽饽”。</p>
韩钟生不仅篮球学得快，学做农活也不含糊。经过父亲的悉心指点，很快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农民，农田里的耕耩锄耪样样拿得起来。耕出的垄沟一眼看去是笔直的一条线，耩的地苗生长得整齐均匀，庄稼的长势比邻近地块的都好。韩玉川总能听到乡亲们当面背后夸赞钟生：“小四儿这孩子不错，是个好把式！”韩玉川听了就呵呵地乐，心里那个舒坦劲儿就别提了。</p>
除了地里的活，家里那些缠人的琐碎事韩钟生也尽可能抢着干。每日收工回家后先把牛喂上，然后做饭、挑水、洗衣、喂猪、喂鸡、积肥……</p>
韩钟生喂猪可有自己的一套。别人都是把猪关在圈里，他偏偏搞散养，让小猪在院子里自由活动。他在半地下的猪圈里修了一条坡道，让小猪可以随意进出。小猪平时就在前院里随便跑，睡觉时自己知道回窝，可拉屎时却不知道挑地方。所以韩钟生每天又多了一样活，就是清理猪粪。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把猪关起来。</p>
他养的是一头瘦型的小黑猪，仍然延用bj小黑狗的名字，也叫它小黑。小黑非常灵活，也很聪明，没有一点猪应该有的蠢笨。平时只要韩钟生在院子里召唤一声“小黑！”它一准摇着小尾巴，哼哼着跑过来，抬着头眨巴着小眼睛看着钟生，像是在问“叫我有什么事？”。饿了的时候小黑就会主动跑到钟生脚边，哼哼唧唧地讨吃的。天一黑它就自己回到窝里睡觉，跟狗一样听话。街坊们看到小黑这么听话，都夸韩钟生快把小猪养成精了！</p>
这一年大丰收，打下的粮食整整装满了两个粮囤，另外还收获了一囤的花生。</p>
当地有过年杀年猪的习俗。临近年关，韩钟生知道小黑的厄运将至了，他央求父亲不要杀小黑，父亲安慰他说：“知道你舍不得。可猪就是让人吃的，这是它的命数。放心吧，不会让它受罪的。”</p>
钟生一听还是要杀小黑，心里着急了，就赌气地说：“那也不行！你们要是杀了小黑，我就再也不吃猪肉了！”</p>
韩玉川没有办法就和他商量：“以前咱家年景不好没有法子，今年日子好了，如果不杀年猪，过年不给乡亲们送点荤腥，会让大家笑话。要不这样，咱不杀小黑，把它卖了，买一头猪回来过年好不好？”</p>
韩钟生知道父亲说的是实情，村里确实是有这样的习俗，像今年这种光景如果过年时不给亲朋好友送点肉，会让别人看不起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不能让他太为难了。虽然韩钟生心里清楚小黑终是难逃厄运，但也只好同意了。</p>
“那行吧，但是不能把它卖给杀猪的。”</p>
“嗯，一定。”韩玉川点头答应着。</p>
这是韩钟生记事以来过得最有年味的一个年。</p>
小年过后挺二伯和挺二娘就到县城去了。他们的儿子铭生自打到县城上学以后就一直住在城里的舅舅家。前些年铭生的姥爷去世后，他的姥姥就搬到城里和儿子一起生活了。所以这几年他们都是到城里过年，按照惯例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临走时就将家里鸡和兔子托付给了韩钟生。</p>
初五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初六上午，韩钟生像往常一样来到挺二伯的院子里，先拌好鸡食放到鸡圈的食槽里，然后到草棚取来干草喂兔子。干完这些后，顺手抄起院里的扫帚把鸡窝和兔棚顶上的积雪打扫干净。看着来来回回走出的几道脚印，韩钟生心想要是等雪化了肯定要踩两脚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条路扫出来，省得明天结了冰不好处理。于是猫着腰沿着脚印把积雪向两边扫开，露出一米多宽的地面来。</p>
快要扫到他们原先住过的东屋门口时，一个雪球飞过来打在了韩钟生的屁股上，把他吓了一跳。韩钟生赶忙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身躲到了院门后面。虽然只是一晃而过，韩钟生已经依稀地认出了那个人。他高兴地招呼着：“铭生哥！是你吧！别藏了！我看到你了！”</p>
韩铭生笑嘻嘻地从门后走了出来，“你小子可以呀，我这么快都让你看见了！”</p>
韩钟生快步迎上去，“你怎么回来了？”</p>
“想你了呗！”铭生在韩钟生肩上锤了一拳，“不错，壮实多了！玉川叔还好吧？”</p>
“我爹好着呢。走，跟我回家，我爹见了你肯定高兴！”</p>
他们一路说笑着回到老宅。院里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屋子窗户上贴的大红窗花在屋顶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艳丽。北屋门口台阶旁的两棵树上挂着的一对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喜庆。</p>
“叔叔！铭生给您拜年来了！”韩铭生一边喊着一边甩开韩钟生快步走向北屋。韩钟生一把没有拉住，铭生已经到了北屋台阶下。</p>
这时韩玉川从东屋里走出来，在铭生的背后招呼着：“铭生！”</p>
铭生转过身来迎向韩玉川：“叔，您在这屋呢！您还好吧？给您拜年了！”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p>
韩玉川一把拉住了他“好孩子，快起来！你爹妈也都好吧？”</p>
“都挺好的。他们让我给您捎好呐。”</p>
“来来，进屋坐。”韩玉川大手一挥把铭生让进了屋里。</p>
别看韩铭生和韩玉川年龄相差很多，可叔侄两个人聊得还挺投机，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p>
韩玉川对铭生说：“今儿中午可不许走，就在这吃。我给你包猪肉白菜馅饺子。”</p>
铭生欣然接受了：“行！您的日子好过了，我们都替你们高兴。今个我也沾沾光。”</p>
韩玉川笑着去厨房外面的大缸里挑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猪肩肉准备亲自下厨。韩钟生自告奋勇地把活揽了过去“爹，您跟铭生哥接着唠嗑去吧。我先去给你们打点儿酒，再炸点儿花生豆，你们喝两口。包饺子的事就交给我吧。”</p>
铭生在屋里听到了，大声夸赞说：“四儿懂事了！长出息了！”</p>
韩玉川本来想说点什么，听铭生这么一说也就笑着挥挥手算是同意了。</p>
在韩钟生的记忆里，他长这么大，总共也就吃过三次肉馅饺子。第一次还是母亲在世时，第二次就是今年大年三十的晚上，第三次是在昨天正月初五。包饺子也是最近两次刚跟父亲学的，他也想借这次机会显示一下新学的手艺。</p>
在韩玉川和铭生喝酒的这段时间里，钟生凭着记忆，照着父亲的手法，一通忙乎。和面、调馅、擀皮、包饺子，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后，饺子总算出锅了。</p>
热腾腾的饺子一上桌，铭生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送进嘴里，刚嚼两下就咧开了嘴。</p>
韩玉川疑惑地看了铭生一眼，放下酒杯夹了一个饺子，一咬，立马吐了出来：“儿子，你这馅咋没搁白菜？打肉馅时水也没加吧？这个大肉疙瘩，硬得咬不动啊！”</p>
韩钟生也赶紧尝了一个，嚯，硬得跟牛筋似的，他脸一下子就尴尬地涨红了。</p>
铭生赶紧给钟生解围：“还是四儿实诚！纯肉馅的饺子，真材实料，哈哈——”</p>
韩玉川也笑了，语气缓和下来，对钟生说：“你赶紧去给你哥下碗面条吧。”</p>
钟生一听，立马跑出去煮面条了。</p>
后来这件事成了韩铭生和韩钟生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只要一提“真材实料！”，他们哥俩就会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p>
“我爹好着呢。走，跟我回家，我爹见了你肯定高兴！”</p>
他们一路说笑着回到老宅。院里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屋子窗户上贴的大红窗花在屋顶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艳丽。北屋门口台阶旁的两棵树上挂着的一对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喜庆。</p>
“叔叔！铭生给您拜年来了！”韩铭生一边喊着一边甩开韩钟生快步走向北屋。韩钟生一把没有拉住，铭生已经到了北屋台阶下。</p>
这时韩玉川从东屋里走出来，在铭生的背后招呼着：“铭生！”</p>
铭生转过身来迎向韩玉川：“叔，您在这屋呢！您还好吧？给您拜年了！”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p>
韩玉川一把拉住了他“好孩子，快起来！你爹妈也都好吧？”</p>
“都挺好的。他们让我给您捎好呐。”</p>
“来来，进屋坐。”韩玉川大手一挥把铭生让进了屋里。</p>
别看韩铭生和韩玉川年龄相差很多，可叔侄两个人聊得还挺投机，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p>
韩玉川对铭生说：“今儿中午可不许走，就在这吃。我给你包猪肉白菜馅饺子。”</p>
铭生欣然接受了：“行！您的日子好过了，我们都替你们高兴。今个我也沾沾光。”</p>
韩玉川笑着去厨房外面的大缸里挑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猪肩肉准备亲自下厨。韩钟生自告奋勇地把活揽了过去“爹，您跟铭生哥接着唠嗑去吧。我先去给你们打点儿酒，再炸点儿花生豆，你们喝两口。包饺子的事就交给我吧。”</p>
铭生在屋里听到了，大声夸赞说：“四儿懂事了！长出息了！”</p>
韩玉川本来想说点什么，听铭生这么一说也就笑着挥挥手算是同意了。</p>
在韩钟生的记忆里，他长这么大，总共也就吃过三次肉馅饺子。第一次还是母亲在世时，第二次就是今年大年三十的晚上，第三次是在昨天正月初五。包饺子也是最近两次刚跟父亲学的，他也想借这次机会显示一下新学的手艺。</p>
在韩玉川和铭生喝酒的这段时间里，钟生凭着记忆，照着父亲的手法，一通忙乎。和面、调馅、擀皮、包饺子，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后，饺子总算出锅了。</p>
热腾腾的饺子一上桌，铭生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送进嘴里，刚嚼两下就咧开了嘴。</p>
韩玉川疑惑地看了铭生一眼，放下酒杯夹了一个饺子，一咬，立马吐了出来：“儿子，你这馅咋没搁白菜？打肉馅时水也没加吧？这个大肉疙瘩，硬得咬不动啊！”</p>
韩钟生也赶紧尝了一个，嚯，硬得跟牛筋似的，他脸一下子就尴尬地涨红了。</p>
铭生赶紧给钟生解围：“还是四儿实诚！纯肉馅的饺子，真材实料，哈哈——”</p>
韩玉川也笑了，语气缓和下来，对钟生说：“你赶紧去给你哥下碗面条吧。”</p>
钟生一听，立马跑出去煮面条了。</p>
后来这件事成了韩铭生和韩钟生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只要一提“真材实料！”，他们哥俩就会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p>
“我爹好着呢。走，跟我回家，我爹见了你肯定高兴！”</p>
他们一路说笑着回到老宅。院里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屋子窗户上贴的大红窗花在屋顶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艳丽。北屋门口台阶旁的两棵树上挂着的一对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喜庆。</p>
“叔叔！铭生给您拜年来了！”韩铭生一边喊着一边甩开韩钟生快步走向北屋。韩钟生一把没有拉住，铭生已经到了北屋台阶下。</p>
这时韩玉川从东屋里走出来，在铭生的背后招呼着：“铭生！”</p>
铭生转过身来迎向韩玉川：“叔，您在这屋呢！您还好吧？给您拜年了！”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p>
韩玉川一把拉住了他“好孩子，快起来！你爹妈也都好吧？”</p>
“都挺好的。他们让我给您捎好呐。”</p>
“来来，进屋坐。”韩玉川大手一挥把铭生让进了屋里。</p>
别看韩铭生和韩玉川年龄相差很多，可叔侄两个人聊得还挺投机，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p>
韩玉川对铭生说：“今儿中午可不许走，就在这吃。我给你包猪肉白菜馅饺子。”</p>
铭生欣然接受了：“行！您的日子好过了，我们都替你们高兴。今个我也沾沾光。”</p>
韩玉川笑着去厨房外面的大缸里挑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猪肩肉准备亲自下厨。韩钟生自告奋勇地把活揽了过去“爹，您跟铭生哥接着唠嗑去吧。我先去给你们打点儿酒，再炸点儿花生豆，你们喝两口。包饺子的事就交给我吧。”</p>
铭生在屋里听到了，大声夸赞说：“四儿懂事了！长出息了！”</p>
韩玉川本来想说点什么，听铭生这么一说也就笑着挥挥手算是同意了。</p>
在韩钟生的记忆里，他长这么大，总共也就吃过三次肉馅饺子。第一次还是母亲在世时，第二次就是今年大年三十的晚上，第三次是在昨天正月初五。包饺子也是最近两次刚跟父亲学的，他也想借这次机会显示一下新学的手艺。</p>
在韩玉川和铭生喝酒的这段时间里，钟生凭着记忆，照着父亲的手法，一通忙乎。和面、调馅、擀皮、包饺子，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后，饺子总算出锅了。</p>
热腾腾的饺子一上桌，铭生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送进嘴里，刚嚼两下就咧开了嘴。</p>
韩玉川疑惑地看了铭生一眼，放下酒杯夹了一个饺子，一咬，立马吐了出来：“儿子，你这馅咋没搁白菜？打肉馅时水也没加吧？这个大肉疙瘩，硬得咬不动啊！”</p>
韩钟生也赶紧尝了一个，嚯，硬得跟牛筋似的，他脸一下子就尴尬地涨红了。</p>
铭生赶紧给钟生解围：“还是四儿实诚！纯肉馅的饺子，真材实料，哈哈——”</p>
韩玉川也笑了，语气缓和下来，对钟生说：“你赶紧去给你哥下碗面条吧。”</p>
钟生一听，立马跑出去煮面条了。</p>
后来这件事成了韩铭生和韩钟生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只要一提“真材实料！”，他们哥俩就会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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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生转过身来迎向韩玉川：“叔，您在这屋呢！您还好吧？给您拜年了！”说着就要跪下去磕头。</p>
韩玉川一把拉住了他“好孩子，快起来！你爹妈也都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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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韩铭生和韩玉川年龄相差很多，可叔侄两个人聊得还挺投机，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p>
韩玉川对铭生说：“今儿中午可不许走，就在这吃。我给你包猪肉白菜馅饺子。”</p>
铭生欣然接受了：“行！您的日子好过了，我们都替你们高兴。今个我也沾沾光。”</p>
韩玉川笑着去厨房外面的大缸里挑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猪肩肉准备亲自下厨。韩钟生自告奋勇地把活揽了过去“爹，您跟铭生哥接着唠嗑去吧。我先去给你们打点儿酒，再炸点儿花生豆，你们喝两口。包饺子的事就交给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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