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的风吹得门帘来回开合，林樾跳下马车已经过了片刻，谢南行甚至耳边都能听到她跟李老低低的说话声，还有跟小十六叽叽喳喳的吵闹声。</p>
可他的视线依旧定在一处，那些声音宛若隔了一层，忽远忽近地在他耳边响着，却是怎么都听不清楚。</p>
直到半晌后，他才收回视线，心中像是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但又静了下来。</p>
手头上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三天，却还没翻过三页。</p>
谢南行将书册放到一边，捏了捏鼻梁，轻叹一声，“这不对。”</p>
而后，他又微微探身，将香炉中的沉香轻轻拨弄了几下，等那轻烟袅袅升起时，他靠回了软榻上，终于开始想一些事。</p>
比如，太子。</p>
太子在宴席上提了两次，人生苦短，要及时享乐，后面那一回甚至都快把那句，你快要死了，还不好好享乐说到他脸上来。</p>
太子怎么会知道他命不久矣？</p>
他身中奇毒，还有那条血线，全都是他到了岑北后，才确诊出来的。</p>
以他对李老的了解，当年的宁王府肯定围得跟铁桶一般，就连只蚊子都休想飞出去，别说是他中毒，命不及弱冠的消息了。</p>
而且后来等他缓过一阵，整个宁王府将从京都带过去的人又全都细细筛了一遍。</p>
他可以确定，这些消息不可能是从他身边人传出去的。</p>
那是不是就能推断，当时他在京中，高热不退，还查不出病因的时候，太子就已经知道他活不过二十。</p>
难道——一直怀疑错人了？</p>
还是说当年之事，太子也有参与，而且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他也是主谋之一？</p>
谢南行眉心微微蹙起。</p>
如此看来，当年之事，很有可能整个皇室都牵扯其中，那——隆庆帝知不知道呢？当年之事，他有参与么？或者是知不知情？</p>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p>
马车外。</p>
林樾仰躺在马背上，身下的马跟着车队后面慢慢地踱着，她双手枕在头后，眯眼瞧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心里在默默盘算着什么。</p>
“喂，想什么呢？”隐十六靠了过来，也学着林樾的样子仰躺在马背上。</p>
“跟我妹妹聊好天了？”林樾瞥了他一眼，故意问道。</p>
“那哪能完全聊好，只是思思有些困了，想睡一会。”隐十六自被林樾戳破了心思，就脸皮厚了起来，随便林樾挤兑。</p>
“啧，我问你件事儿。”林樾突然脸侧了过来，面向隐十六，“就是如果一个人没有理由的信任你，尊重所有你做的决定，你在想什么，他也能提前猜到，甚至还能提前给你排除危险，默默在一旁陪着你，嗯，还会不顾危险帮你达成心愿，甚至还会偷偷地安慰你，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你说，这人对你是什么意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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