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还会害它们不成？”起源绿洲，阿佩普的声音不满道，“就算变成元素力，它们在我的力量下，也可重新降生。” “我要的不是它们降生，而是复原？”姜逸平静强调道。 “这有什么区别？”阿佩普不解，但没有反对姜逸的要求。 绿洲之心散发出一道光芒，纯净的草元素力量落下，赐予失去“外表”，只剩下元素力的族群的死亡者，生命的形态。 一团又一团的光芒，从那知识、情感、元素和其他家人融为一体大光团之中，如一个个透明泡泡般飘出，每个泡泡中，都是一只小小的蕈兽。 浮游草蕈兽，伸缩风蕈兽，伸缩岩蕈兽，伸缩火蕈兽，旋转雷蕈兽……它们在泡泡中降生。 元素生命可以有很多外形，但在这一刻，它们依然选择了曾经适应出的“蕈兽”外表，作为恢复后的形态。 “阿佩普你不解，是因为——每一次‘成长’都是独一无二的。在复苏中，能保留旅程的记忆，对家园的感情。是幸运的事情呢。”大慈树王轻声笑道，伸手带来草叶的流光，为它们欢喜。 虽然很多元素生命复苏后，力量比不上当初，甚至没有变回成长后的真蕈，但能保留这些无可替代的情感，也就不会落下遗憾了。 而这个，面前的阿佩普大概是不会理解的。 在她眼中，生命的本质并非情感，记忆，知识，而是元素力。 生命失去成长过程中的一切，变回纯粹元素力，再又通过元素力降生，成为遗忘了所有的新的元素生命。 这是元素生命眼中的轮回和不灭。 无需难过，无需悲伤。 可真是如此吗？ 情感，记忆，知识，全部都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自己和纳西妲也是如此呢，所以她们相同又不同。 真正的“轮回”的修行，是可忆起前世今生的，所以世世都可为一，经历是连续的，不断的积累。 而不能忆起前世今生的轮回，不过是一种死亡罢了。 说话间。 起源绿洲的守护者，翠青色的芭蕉、海带组成的蜈蚣般生命，也重新复苏。而那些“增殖生命体”复苏后，也不再是“末日”形态，而是干净的、最初的元素生命外表。 “知识，记忆，情感……”纳西妲忽然明白，“或许，正是这个看法的差别，注定你阻挡不了‘禁忌知识’的侵蚀。” “你还记得你那天对姜逸求问的、战胜和容纳禁忌知识的办法吗？” 阿佩普记得，姜逸的答案是他的体内有无量世界，无量众生，所以有无量智慧，无量命运，可以战胜和解析禁忌知识，漆黑之力。 “在场的每一位生命，都有将知识，记忆，情感都逆转成为力量释放出来的手段。”姜逸指得不仅仅是他、纳西妲、大慈树王，还有这些元素生命。 “就是因为这些情感积累无可替代，才能逆转为巨大的力量。” “那是基于时光，命运而留下的刻度。” “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的手段。” “简直是拿黄金换取一次性的烟花一样，最后只给他人留下绚丽和遗憾。” 大慈树王和纳西妲一同看向姜逸。 在来的路上，还没有和姜逸汇合的时候。 大慈树王曾向纳西妲提出一个问题。 假设，我没有复活，你已经遗忘了我，而世上也没有人之神。 你以不稳定的“火种”救助元素生命，导致“火种”在来到阿佩普面前时碎裂。 面对这样的困境，你该如何拯救草之龙呢？ 纳西妲当时回答。 “火种”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团高浓度的元素力。那么，只要模仿元素生命的力量，再加上她自己的力量，她就能起到和“火种”相同的作用。 最后，大概会因为花费非常多的力量，而再次变小一点吧。不过，这样的代价，比起大慈树王拯救沙漠的事情来说，已经轻很多了。 现在看来，如果姜逸在的话，绝不会允许的吧。 不！那个假设中没有姜逸……纳西妲想到这有点伤心。 所以，她最后会因为逆转“成长”这个过程，而变小为一株草，或是一根树枝，成为她刚刚降生时的模样。 释放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的代价，就是外形，感情，记忆什么的丢失。 这个感觉，她的眷属兰那罗们有很多“经验”。 这绝非值得赞美之事，每一份“经验”都代表一次“牺牲”。 “……”纳西妲叹气。 对旧有命运的推演，也是学习和认知命运的游戏。比起推演未来，更加简单。 只不过这游戏的结果，总是不太好的结局。 “在坎瑞亚的炼金术中，情感的炼化为赤成，生命的意义为黄金。漆黑之力在一种定义中，就是扭曲崩坏的黄金。” “黄金唯有黄金才可治愈。” “知识，记忆，情感，智慧，生命的意义，人生的命运，是足以战胜时间、命运的良药。” “也是……战胜终焉虚无的存在之物。” “贵金之神创造的摩拉黄金，是万物转化的媒介，但媒介最终归于的还是这些情感、记忆、故事之类的东西。” 这是姜逸给阿佩普上的第二堂课，如何战胜禁忌知识，漆黑之力。 这些办法其实一直存在于提瓦特对抗深渊的每一个国度，每一个族群里，虽然无意识，但他们都是靠着这些才在五百年前的灾难中活下来，并且一点点解决灾厄的影响的。 而这就离不开“牺牲”。 姜逸不喜“牺牲”，但无法否认，在毫无办法的时候，“牺牲”就是最终的办法和力量。将自身珍视的一切放在“生和灭”的天枰之上，获得了“人定胜天”的惨烈胜利，保留希望和火种，阻挡漆黑法则的吞噬。 以阴阳对立来看，温暖光芒的存在和意义，冰冷黑暗的宇宙和法则，相互之间就如水火。 而提瓦特正在以火炬面对一片海洋。 而姜逸，他已经足够作为太阳。就算外面依然冰冷黑暗，但可庇佑一地。 而火炬比不上太阳但依然有着意义，因为每一粒星火都可能化作新的太阳。 如果宇宙的寂灭是必然，那么他们就是开往新宇宙的“太阳船”。 在“梦游诸界”的时候，姜逸曾把一些神明权能赐福，在星海里也可发挥作用的物品，如风神的风之翼，岩神的摩拉。 通过众妙之门，感受宇宙杂乱的信息，打开各种未知的时空，丢入其中。 希冀能让它们前往宇宙的各个角落，作为他降临或者观察的锚点，要是能流出这片宇宙之外，则更好。 要是能发现什么环境更好的新宇宙，大家就准备带着星球搬家吧。世界和世界法则尚且不同，宇宙和宇宙之间法则自有区别，就算是一条有着不少危险的路，也值得尝试。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 和之前的卷着提瓦特众生跑路一样，只是一种推演和预备计划。 这所有的一切，都更适合在“天理的神座”面前，各方势力聚在一起交流。 而姜逸也绝不吝啬分享战胜深渊的知识。 无论是面前的阿佩普、还是天理。 唯一的问题，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就算理论完善了，但因为各种客观原因，还有力量不足等等限制，无法完成实践才是正常的。 天理对深渊的经验比他们还多，绝不是不懂命运和智慧的存在，但大家都只是在漆黑海洋上，驾驶舟船，驱散黑暗的不同光芒罢了。 无需阿佩普送客，姜逸自己打开众妙之门，就离开了阿佩普体内的起源绿洲。 在阿佩普体内诞生，又在外流浪、寻求拯救家园办法的元素生命，旧日的旅程已经结束，新的旅程开启。 没有家人的地方，不能叫做家。 有家人的地方，是家。 大家是家人，蕈兽也是家人。 所以部分元素生命继续留在了阿佩普的体内，通过起源绿洲前往那真正山清水秀的广袤元素世界，而部分元素生命则选择和阿佩普告别，跟着姜逸穿过众妙之门，前往提瓦特。 这本就是阿佩普亲口答应的事情，在过去失约了，此刻自然没有阻止它们的离开。 这位自提瓦特诞生起就存在着的古龙“草之龙王”，用那漫长到不知道多少亿年的沧桑固执的眼眸，重新审视着情感、知识和记忆，这些曾经认为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和人类亲近的古龙，是对人类这个族群，有了情感吗？把情感的意义，看的比元素力更重。” 在这剧烈的生态融合演化之中，提瓦特最初的生命失去了很多，但也被迫的得到了一些东西。 这是好，是坏？阿佩普难以为之定论。 人类和龙和平相处……谁也不在谁之上，都只是提瓦特万类万灵中的一员。 现在，她体内的元素生命也和蕈兽成为家人了。 风之龙王，岩之龙王，水之龙王……她回忆那往昔的朋友，逐渐睡去。 完全康复，她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沉睡能使她积累元素，但为了不错过见证这个世界，她分出了一道意念的化身，开始行走这个世界，并且把所见所知的一切，投射入本体沉睡的梦境。 …… 外界。 姜逸沿着运河河岸而走。 “人之神，大草之王，小草之王，谢谢你们能来救我，谢谢你们愿意拯救草之龙。”唯一一只保留着真蕈成长体的元素生命，高大无比，是为陆行岩本真蕈，是当初那只保留“末日”的个体。 它发出迟来的感谢：“当初大草之王对我说，会有新的草木智慧之神，找到我。很高兴，这次能见到两位草之王。” 那时候的大草之王其实也比现在小。 “约定达成，命运也为之变化。” “我们一族的过去得到了守护，我们一族的未来也得到了延续。大家都回家了。” “选择信任并等待，是我们最明智的选择。” “为了家园，我们可以付出一切。” 这时，纳西妲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大慈树王假设的推演，实际上还忽略了同行的元素生命的意志。 这样强烈的“牺牲”意志，或许会在最后一刻代替她做出牺牲，一路随行的同伴，一路收集的所有同族……知识、语言、情感、记忆……全都化作纯粹的元素力，唤来“家园”的新生。 真是让人悲伤呢。 一个是如此。 另外一个是自己一个人“牺牲”。 最后请人，应该是能和她一起见证的旅行者荧，把变成草和树的自己种到须弥的土地上。最后，只能借助森林与这个世界沟通，重新变成被人看不见的笼中鸟的结局。 都是同等遗憾。 只不过，为了须弥，为了救助危在旦夕的阿佩普，这些似乎都不重要。 一只手，忽然按在她的肩膀上。 “纳西妲，怎么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姜逸看着眼中残留了失落和遗憾的纳西妲。 “不！我很开心啊！”纳西妲擦了一下眼睛，露出明媚如阳光的笑容，“就和这些找到家园，家人的元素生命们，一样幸福。” 大慈树王眼眸难名的看着姜逸和纳西妲。 这大概就是……纳西妲看自己和姜逸的感觉吧！ 唔！她歪头托着下巴，嘴角笑容含蓄和蔼，幸好这一世的自己还没有长大。 不然，正宫之位，大概就不是她的了。 作为智慧之神，她偶尔也会想这些乱七八糟，关系复杂的问题。可比解开一个数学题还难。因为情感是最不可测的变量，数学题基本有答案，而这个完全没有。 更别说，未来，需要与不知道多少和姜逸有关的女孩子相处了。 果然……得制约一下呢。 姜逸总感觉天气变得有点冷，脚下的草仿佛缠绕住了自己迈向幸福的脚步。 “可能是……小草之王需要人之神背了。”一只外表为浮游水蕈兽的元素生命出声道。 “诶？”纳西妲被这建议吓了一跳，“为什么？” 大慈树王也投向了目光。 自己被姜逸背起来很别扭的吧！纳西妲心中道，这不就是变成一家三口出门旅游了，自己绝对会被误认为是姜逸和大慈树王的孩子。那样的感觉虽然新奇，但太糟糕了。完全不符合她和姜逸之间关系的定义。 虽然说，在姜逸是森林王的时候，其实背过自己啦。 但只要旁边没有大慈树王，被背起来就不会被看成是孩子的吧。可以是朋友和其他关系的。 就和姜逸背荧和派蒙一样。 “唔！你们似乎有点惊讶？是我们对‘背’这个行为的理解不太一样吗？”这只看上去很会照顾人的浮游水蕈兽·元素生命道，“无论累不累，只要我把孩子背在背上，把它撑起来，它就会很开心。” “所以，我不是姜逸的孩子啦……”纳西妲摆手。 “？”浮游水蕈兽·元素生命觉得小草之王想的东西，和它还是不一样。重点不是开心吗？ 姜逸看着纳西妲，懂了。 “我们来玩个变形的游戏吧，大家一起变成蕈兽怎么样？” 纳西妲心中的介意，不过是因为体型和他与大慈树王不一样罢了，总感觉在一起的时候，很吃亏。 姜逸噗通一下，就变成了浮游风蕈兽。 “……？！！”大慈树王没想到姜逸说变就变。 “好厉害！”浮游水蕈兽·元素生命惊叹道，“改变形态需要力量，需要时间的帮助，就算是神明，想要对抗时间也绝不容易。人之神能瞬间改变，大草之王和小草之王可能做不到。” 以元素生命的常识来看，她们没有时间“成长”，变化的力量来自于时间，绝非自由随心的术法。 人之神变化后，不仅仅是外形，内部的本质也一同改变，变成了元素生命。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情感，知识，记忆可以战胜时间。”浮游风蕈兽·姜逸道。 “对于兰那罗，对于你们来说，牺牲者的知识与情感可以流动，相互融为一体，只要大家对一个个体报以相同的期待，无数的知识与情感一同汇聚涌动，兰那罗可瞬间变成觉王树，你们也可在短暂无比的时间内，完成原本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实现的‘成长’……” “从蕈兽的形态变成真蕈，积蓄强大的力量。” “当然，这是族群非必要时的，最后的选择。” “每个生命的情感，知识，记忆都代表一段时间，替你支付了成长的时间。” “如果把这延伸到文明，就是大家的知识和智慧，一同跨域单人研究世界需要的时间，给予大家快速的成长。” “所以，生命的数量很是重要。” “好了，扯远了，想跨越时间的限制，就需要支付相等的力量，这个代价可以是力量，可以是知识，可以是情感……” “我曾经的变化术法支付的是力量和知识……对不同生命越是理解，则力量的支付越少，身体的特殊，有时也可减少力量的支付。” “更高深一点，掌控时间，支付的代价可以直接是时间。” “再高……万物皆为一，一为万物，变化不过随心所欲，无需代价的一种对外形的选择。” 姜逸如今的变化根本无需支付代价，当然，把变化术法传授给其他人，其他人的层次没有他那么高，只能从基础的变化学起。 而变形咒是“言灵”的运用，以语言撬动天地法则，替使用者支付大部分代价。 大慈树王是学过姜逸传授的术法的，轻松变成了“浮游草蕈兽”。 纳西妲其实也学过，只不过比起这些日子一直空闲的大慈树王，她实际上没有多少研究术法的时间。 “唔！”她先是思索了一下姜逸的话，然后调出记忆中的知识。姜逸说的兰那罗瞬间变成觉王树，在这个时空没有发生过，但大概是没有姜逸和她，兰那罗自己在旧桓那兰那种下觉王树的旧日命运。 纳西妲的身体开始发光，不过，她没有变成蕈兽，而是…… “？！！”姜逸、大慈树王、元素生命望着长高，变成大慈树王模样的纳西妲。 “纳西妲，你在干什么？”大慈树王声音古怪。 “啊！我就试试看，我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嘛？”大慈树王模样的纳西妲摊手，这东西还需要试的吗？一听就是谎言。 而且，此次的成长，纳西妲的力量并没有改变，只是外形的变化。 就相当于那些没有足够力量变化成人，只能勉强维持人形的小妖小仙一个道理。过一段时间，就打回原形了。 纳西妲吐吐舌头，身躯再次发光，这次变成了和大慈树王变化的浮游草蕈兽，一模一样的蕈兽。 或者说是，元素生命形态的蕈兽。 这种生命的结构，观察“火种”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 “……”大慈树王很想扶额，有种看儿时的自己装成大人模样，做出童年动作，让人不知道从何吐槽的尴尬抽象感。 差点忍不住，想要对自己动手呢。 你给我正经点，还有不要用我的模样，不！你长大后的模样“吐舌头”。 “哇！变成长大后的自己，视线也变得好高，而变成蕈兽的模样，视线一下子变回来了，位置好像也没有变。”纳西妲转了个圈，“真是新奇的体验。” 我看你是好奇心正在无限膨胀。此刻，大慈树王多么希望自己其实是纳西妲的母亲。 要不，今晚“揍”一顿姜逸？看看，你把轮回后的我“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姜逸觉得气氛甚是不妙。 而自己很是无辜。 默默降低存在感。 “小草之王，比大草之王，喜欢，玩。”另外一只语言不好的浮游风蕈兽·元素生命说道。 “啊！我没有在玩？”纳西妲表示她是很认真的在研究变形术。 她变成大慈树王，大慈树王变成她，然后，拜托了，另一个我。帮我处理一下公文吧！想想就有趣呢。 就和姜逸说的雷电将军一样吧。 “呵呵！”大慈树王大概能猜到这个年龄的自己在想什么。如果没有她和姜逸，纳西妲在外人面前一定会表现出足够的成熟，而如今的生活，对于纳西妲太过放松了，反而有时会“幼稚”。 果然啊，任何生命都是不能直视小时候的自己的。 “将‘成长’这个非常复杂，又非常漫长的过程，用术法‘缩短’。真是厉害的发明。”浮游水蕈兽·元素生命夸奖道，“这个术法叫做什么？” 时间的力量积微成着，平常不在意，但瞬间改变就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它看出来了，面前这个术法绝非死板的只能变成它们模样的神通。尤其是人之神展现的变化，和他说的一样，非常玄妙。 “叫做‘七十二变’或者‘八九玄功’，再或者变形咒。”姜逸统合万物的知识，万物的构造，天地的法则，凝为一段展现变化玄妙的功法，并不困难。 仙人可修，神明可修，当然这功法想要大成，需要一点点悟性。不是仙人就可一定能学会。 当初绝云间众仙和降魔大圣的传法之恩，姜逸都会一点点报答，以法回馈。下次或许真能看见魈变成金翅大鹏王。 现在的他也是名副其实的仙道中兴之主。 和众仙之祖帝君并列，足够名垂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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