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竹楼，他听归不二提过，但当时被对方来历所惊，又挂念老道士下落，并没有进一步追问。</p>
“唔---”</p>
老道士惊觉失语，叹了口气，“臭小子，既然你已成了山海碑之主，老道的来历，也不该再瞒你。”</p>
“在大陆西部，莽莽雪山之巅，有处修道圣地，名曰昆仑，以术法符咒着称，其道统，来自无尽海域。”</p>
听到这儿，苏婴宁、归不二的神色，都有了少许变化。</p>
“老道道号无为子，本是昆仑外门术士，奈何天资不佳，前后修行四十载，仍不得神通。”</p>
“正逢大劫将起，就有了入世寻找机缘的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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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事，天赋、努力当然重要，但时势、机缘也不可或缺。</p>
说到这里---</p>
无为子叹息道，“相传天地之外，有神、圣吞噬世间信仰而生，平日高卧长眠，每隔千年苏醒一次，必然相互争斗，掀起一场大劫。”</p>
好家伙！</p>
额的格局，还是太小了！</p>
瞧老道口中的那些神圣，不是长眠不醒，就是在下大棋！</p>
就这作风？</p>
怎么看，都觉得恶心！</p>
一些极其糟糕的记忆被勾了起来，让叶知秋暗自唏嘘。</p>
“千年大劫之下，充满大风险，也有大机缘。”无为子接着道，“山海碑，正是历次劫起的大机缘之一。”</p>
听到这里---</p>
对当日风老三、归不二等人的行止，叶知秋隐约有了一些了解，虽然仍有疑惑，却不再那么懵懂。</p>
“老道下山之后，十数年间，遍游各地，并无所获。”</p>
“直到三年前，途经淮阳，忽然心有所感，当即驻留下来。虽然未能寻得机缘，却与臭小子你颇为投缘。”</p>
无为子在淮阳两年，倾心教授叶知秋吐纳功、野球拳、草上飞，将其领入修行之路，却不让以师徒相称。</p>
“如今，你既为山海碑之主，想来老道我那一线机缘，虽然不在山海碑，却在臭小子你身上。”</p>
如果没有老道士，叶知秋多半无法入道；而叶知秋不入道，则老道士遭遇的一目五之劫，多半无解。</p>
以他第三境的元神之体，即使躲在天遁镜中，也熬不过几年；但如今有叶知秋的山海小岛，则未来一切可期。</p>
都是缘分啊！</p>
叶知秋听了心有所感，脱口念出一首佛门偈子，“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p>
这是禅宗五祖传法六祖时所云，情绪复杂、因果交错，境界颇深，对悟性超凡者来说---</p>
不亚于在无声处听惊雷！</p>
归不二没觉得有什么，苏婴宁却听得双眸迷离，已然痴啦！</p>
“昔日前辈传法，引小子入道。”</p>
叶知秋对无为子郑重施上一礼，沉声道，“无论当下将来，小子但有所得，不敢辜负前辈！”</p>
他性情洒脱，从来都是直呼“老道士”，这时却尊称一声“前辈”，其中的缘故，不言自明。</p>
“哈哈哈---”无为子仰天长笑，笑声中饱含欣慰、骄傲之意。这臭小子的品性为人，他当然清楚。</p>
“苏姑娘，你叫我们来这儿，是什么缘故？”归不二忽然开口，将场上三人的注意力，全都拉扯过去。</p>
苏婴宁神色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她右手掠过鬓角，嫣然笑道，“小妹劳烦大家过来，自然是有要事。”</p>
她左手闪过一道紫光，掌心忽然出现一枚羊脂玉净瓶，瓶口一截杨枝，颜色鲜嫩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水雾。</p>
“土贼---”婴宁目视叶知秋，嘴角梨涡浅现，“你看，这是什么？”</p>
“莫不是甘露之泉？！”叶知秋福至心灵，脱口而出。</p>
旁边归不二一对小眼瞪得浑圆。</p>
“嗯呢！”婴宁欣然点头，眉目弯如新月，“给你的。”</p>
叶知秋大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停了下来，“苏姑娘为得这件宝贝，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p>
“代价么？不过一个赌约。”婴宁神色悠然，轻描淡写道，“托叶兄的福，那个赌约小妹赢啦！”</p>
“赌约么？”叶知秋直视婴宁双眸，良久之后，沉声道，“多谢！”</p>
在蓝星那一世，他就极为欣赏蒲松龄笔下的笑婴宁。</p>
在这方世界，对眼前这个妹仔，他更是发自心底的激赏。</p>
若非还有几分理智存在，他会忍不住学那似醉似狂的蒲松龄，高呼“我婴宁”，以示心中喜悦之情。</p>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汤谷，站在枯萎的扶桑木下。</p>
“叶兄，请！”婴宁伸手示意。</p>
归不二也乐呵呵道，“小叶，老哥我能否再进一步，就看你的啦！”</p>
无为子笑而不语，只是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惊讶、欣慰。</p>
“好嘞！”</p>
叶知秋欣然答应，他打量扶桑木，略一思索，猛地纵身跃起，十几个起落后，立在巨木中部一颗枝桠。</p>
“甘露之泉，涤除凶秽---”</p>
叶知秋吐气开声，法力激荡，隐有雷音，在山谷滚滚回响。</p>
“杨枝轻洒，普散愁团---”</p>
吟诵声中，他手持杨枝，将羊脂玉净瓶中的甘露洒出。</p>
那甘露出瓶之时---</p>
不过十来滴，在空中转眼化作飞瀑，浇灌到早已枯萎的扶桑木上，天地间顿时有惊人的生机勃发。</p>
“我今持咒，洁净周全---”</p>
“扶桑木，复苏！”</p>
随着叶知秋惊雷般的一道怒喝，方圆不知多大范围内的天地灵气，忽然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p>
“嚯！”无为子一声惊呼，光影一闪，已投入天遁镜中。</p>
婴宁与归不二对视一眼，脚下一动，出现在山谷之外。</p>
灵气呼啸而来，从四面八方扑向谷底的双生巨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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