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王副将和王真母亲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王真母亲不懂那些个诗词歌赋,小意温柔,只喜欢喂养家中的马匹。天气好时,就去城外骑马,无视王副将多次提出希望她可以在家中内宅管理家事,做好相夫教子职责的要求。 等王真两岁那年,王副将从外边带回来一个看着楚楚可怜的女子,说是家中的远方表妹,因为家中生了变故,也没有别的亲戚投靠,就让她来自家生活,王真母亲不置可否。 自表妹住进来后,王副将和表妹日日眉来眼去,慢慢的,竟然在王真母亲面前都不避嫌,公然调情。 王真母亲担心表妹是被胁迫或是引诱,曾亲自问表妹,是否愿意出府嫁人,若表妹愿意,自己会置办一份嫁妆,为表妹寻个好人家。 表妹当场期期艾艾,没做任何变态,等王副将回家,梨花带雨的和王副将哭诉夫人不容自己,要给自己撵出去。 佳人在怀,眼泪汪汪的诉说自己的委屈,求着王副将做主,王副将这种男人哪能挺得住,激起了保护欲。 当即去了夫人院子,连屋里下人都没让避开,直接斥责王真母亲说是毒妇,连个孤女都不能容,并宣布很快他就要娶表妹为平妻,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在欺负表妹。 虽然是娶平妻,王副将还是将成亲现场搞的很隆重,若不是宗法礼制不允,超过王真母亲也未可知。 两人在一起后,六个月后就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对外说是早产,但大家心里明镜是的,看破不说破罢了。 自从这个孩子出生后,王副将的眼里,再也没有王真这个儿子,一颗慈父之心,全都系在自己和表妹的儿子身上。 从小儿子会说话开始,就请城里知名大儒为其授课,等五岁时,更是亲自教授骑射。 王副将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小儿子,可谓是把其捧在手心长大。 反观王真,到了应该进学的年纪,也没人张罗送他去学院,更别说单独请名师教导。 就连日常生活,除了夫人和公子的正常月例银子,也没其他任何钱财,府里的钱,都在小夫人手里掌管着。 王副将是武将,对嫡长子继承的儒家文化并不在意,全心全意培养自己的小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 男主人不在意夫人和大公子,日久天长,府中的下人也起了怠慢的心思,每顿菜虽然也是有菜有肉,不过味道勉强能下口,果腹罢了。 衣服更是每年只换一季,夫人和王真只有几套衣服,浆洗的都有些发白了。 王真和弟弟王继武一起出门,大家都以为王真是王继武的随从。 王副将眼里没这个儿子,王夫人有心无力,能力有限,给不了王真其他帮助,只能在骑射上指点一二,衣食住行倾注更多心思。 还好王真比较争气,懂事早,知道父亲靠不住,六七岁就偷偷和小伙伴一起帮着城中快意楼的姑娘们跑腿买饭买些小玩意挣些银钱,挣了银钱,就偷偷买只烧鸡,和母亲一起吃。 后来长大些,倒腾卖的东西更多了,范围涉猎更广,无意和当时在筹备佟楼的柳韵怡有了交集,柳韵怡欣赏王真敢想敢干的性子,邀请他加入佟楼,王真也知道柳韵怡这个人,神交已久,两人一拍即合。 王真负责的是运输业务,王真胆大心细,家中无人看管,可以长久的去外地跑货,这个活没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此时看到眼前的一盘盘金子,最高兴的莫属王真了。 他已经用从前挣到的钱,背着王副将,偷偷置办了宅院,寻个合适的机会,就和母亲搬出去,不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受气。虽然现在因为他有钱,那些见钱眼开的小人又转变了态度,不过他记得他们对自己的所有白眼,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改变。 另外两个合作之人,一个是施诗,其父亲为边城幕职官,夫家是监军。 还有一个是曹扬,其父是当地主管刑狱的官员。 再就是冯邕了。 其他几人都有各自的原因,不能对外暴露身份,所以平日事物都是柳韵怡打理。 “感谢各位这么多年对我的信任,我们过去的成绩斐然,未来之路光明可期。我也不多加虚言,眼前的这些,是今年的分红,这是各位应得的,通过我们不懈的努力,我相信明年会更好!” 柳韵怡简单说了几句,让其他几人拿属于自己的那份金子。 金子分完,又聊了一会对佟楼明年业务的调整,开始进入晚宴时间。 今晚的饭菜,集齐了天南地北美食,拿了银钱,又品尝了美食,几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冯邕没有走,磨磨蹭蹭的等柳韵怡一起。 柳韵怡知道冯邕要做什么,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走着。 “柳大小姐,还生我的气呢?” 再不开口,柳韵怡都要到家了。 “哪敢呀冯公子,小女可承受不住您的报复!” “哎呦,小祖宗,你可误会我了!上次那事,纯粹是个意外,我不是有意的,小的这不是给你赔礼道歉来啦!” 冯邕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柳韵怡看了一下,是一个螺钿盒,很是精美,不过自己好东西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瞥了一眼又继续向前走。 “大小姐,快赏脸再看一眼!”冯邕把盒子打开,露出里边的镯子。 柳韵怡仔细端详了一下,没看出什么名堂:“我说冯邕,你拿这么一个镯子来糊弄我,当我没见过好东西嘛!这样的镯子,我家阿英阿娥也都有。” “大小姐,小的怎么敢拿那等东西糊弄你!这可是天机大师亲手打造的夺命三宝之一,天女散花手镯!” “哦,你没糊弄我?”柳韵怡听是天机大师的作品,立马来了兴致,当即接过镯子仔细查看。 “当然,别看它外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金镯子,你看上边这两颗宝石没,只要你按顺序按下,顷刻间无数毒针飞出,让周边敌人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一针毙命。” 柳韵怡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凑近灯下亮光之处细看,才能发现金丝编织交接之处,都是有小镂空的,不知道的,只以为是工匠手艺不佳的小瑕疵罢了。 冯邕的这个礼物,还真的送到了她心里,既然是冯邕搞来的,不用验证,肯定是真品。 柳韵怡看完就把镯子戴在了手上,还是没理冯邕,直接从后门回家了。 冯邕却知道,这是原谅了自己,“克夫”这事就算过去了,自己也赶紧回家了。回家晚了,他母亲是要对着他“念经的”。 张家这边,日子平淡的缓缓淌过。 因为带的是已经筛选过的种子,所以安安并不担心收成,只要定时给暖房里的玉米苗和番茄苗拔草,浇水,清理多余枝丫即可。 谷雨和银杏都会帮着一起侍候这一小片地,安安清闲的不得了。 这天,安安给番茄清理完枝丫,来阿泽书房找哥哥一起习字。 每天这个时辰都雷打不动写文章的阿泽,今天破天荒的什么都没做,在椅子上坐着发愣。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安安进了书房,坐在旁边的暖炕上,询问阿泽。 阿泽被妹妹叫回了神,起身也坐在了炕上,给妹妹倒了一杯菊花茶,最近家中羊肉吃的多,莫嬷嬷怕大家上火,现在家里喝的都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 “安安,年后我想去投奔祝将军的队伍。” 阿泽语气平常,仿佛说的是晚上想要吃白米饭一样的小事。 安安却震惊的茶水端起来都忘了喝。 “怎么会突然想去军营?虽说不能再参加科举,但是凭哥哥你的本事,管他是写书做传,还是开个学堂教书,都可以有名堂,何必去参军,我记得你不喜欢舞刀弄枪的。” 安安劝解哥哥,他希望哥哥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 “我想好了,咱们家这次被迫搬离,就是因为我们平民,对方是大官,我们没有本事和对方抗衡,只能避其锋芒。我不想我们家一直面临这种局面,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搬家来躲避追捕吧!从前我只一心思读书,既没有陪伴在家人左右,也没能力解决问题,都是你们为我操心,如今我也想为家中做些什么!” 阿泽说出自己想法:“尚且,从军不一定就要上阵杀敌,后方也需要人,比起写书或是做个教书先生,我更喜欢这种生活。况且如今我们国家内忧外患,百姓民不聊生,作为这个国家的人,怎能眼见自己的国家陷入动乱而无动于衷。我想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个国家,为我们普通百姓做些事,安安,我希望你支持我。” 安安沉默,理智上她知道阿泽说的对,她也不该阻止其他人的抱负,只不过情感上不好接受罢了。 许久,安安终于说服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和理想,作为阿泽的妹妹,自己更应该支持哥哥的决定。 “好,我支持哥哥做的所有决定,我等哥哥扬名立万那天!” 安安重新拿起菊花茶,举杯示意,祝哥哥顺利。 阿泽也笑着端起茶杯,和妹妹对饮。 晚间吃完饭,阿泽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阿泽的话像一颗炸弹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全家立刻像沸腾的湖水一般,都各自提着反对意见。 “我的儿,刀剑无眼,虽然你也有武艺傍身,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身,现在蜀地打的那么惨烈,我们怎么能放心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汐娘劝阻阿泽。 “娘亲,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 阿泽站起来,轻拍汐娘的后背,给汐娘顺气。 “可明明你学问这么好,做个清闲的文官不好嘛,怎么偏要去那拼命的前线?” “娘亲,我们现在还安稳的在这里,每天可以一日三餐的生活,都是前线将士们用他们的血肉保护着我们不被敌人侵犯。每人的身后都有自己的家庭,但是如果国家破灭了,我们普通百姓又哪能有好日子过?” 阿泽给汐娘讲道理,希望汐娘支持自己。 “阿泽,你想好了嘛?打仗上战场不像读书那般轻松,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张老爷子问阿泽。 “外公,我确信,我不怕死,只怕自己死的没有价值,比起碌碌无为的一生,我更喜欢一生波澜壮阔!” “好,我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张老爷子发话,这事基本就成了。 “爹,您怎么可以同意呢?”汐娘听见张老爷子的话,赶紧反驳。 “汐娘,我知道你担心阿泽,但是为人父母,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孩子平安就行,也要给孩子自己选择的空间,让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娘!” 见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都同意,汐娘知道自己阻挡不了阿泽从军之事了,在一旁坐着生闷气。 “娘亲,我知道您担心孩儿,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我希望得到娘亲和爹的支持。” 阿泽端着茶过来,宽慰汐娘。 “哎,我就是一时有些想不开,没事,你和安安无论做什么,娘亲和你爹都是支持的,只是以后万一有事,娘亲和你爹不能第一时间去帮你,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汐娘接下阿泽的茶,语气闷闷的。 安安见状,赶紧过来哄汐娘,直到给汐娘重新哄乐了才罢。 因为阿泽想雪不这么厚了就出发,时间也没几个月了。 张老太太和汐娘给阿泽准备起行李来,蜀地湿热,厚的衣物倒是不用准备,不过两方打仗,准备件贴身防刀剑砍伤的防护衣也很重要,还要准备几双长途跋涉也不会累脚的鞋。 张老爷子则想着,得想办法联系上胡老三的弟弟呼延赞,给阿泽买一匹好马和好的弓箭。 安安则是每天陪着阿泽骑马,为了适应战场环境,现在阿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张青对练,然后还会练习一会骑马和射箭,安安都会等哥哥和张青对练结束,就陪着哥哥骑马,一方面是为了练习自己骑马的技术,另一方面也想多陪陪哥哥。 虽然很想时光慢些走,但是春天还是如约而至。 随着草原上的积雪逐渐消融,万物复苏,阿泽也就要启程去蜀地参军了。 临行前一夜,张家为阿泽举办了送行宴。 既然生活在草原上,庆祝方式也有些改变。 张家准备以篝火晚宴的形式送别阿泽。 安安还特意邀请了胡老三,两家现在关系还算不错,互相来往一下没坏处。 没想到胡老三除了自己过来,还带了自己的弟弟,呼延赞。 呼延赞是张家生活这片区域的部落首领,今年才十九岁,长的很是魁梧,年前胡老三带安安和阿泽去他们部落里拜访过一次,安安记得当时呼延赞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在射靶场地跑着,尽管马儿奔驰颠簸,还是一箭射中了二十步开外的靶心。 少年意气风发。 场地周边的人都为他鼓掌欢呼,安安也是。 现在安安的左手,除了手指不能做动作外,手掌还是可以的,汐娘觉得这是好现象,说不定以后手指也能恢复些。 当天的见面很愉快,胡老三和弟弟关系特别好,呼延赞对哥哥亲自领过来的客人也很热情,当晚留两人在他家里,设宴款待。 虽然当天相处很愉快,但是安安没想到这次胡老三给呼延赞也带过来了,毕竟呼延赞怎么说也是一个小部落首领,日常事物还是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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