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离

接下来的日子，小道士每日早出晚归，忙忙碌碌； 孤云峰下，两道挥舞着铁剑的身影不时交击在一起，呼啸的剑风惊起阵阵鸟雀； 一段时间后，小道士率先收起铁剑，内息依旧平稳，而石浩这边呼吸已经略显急促，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拿起酒葫芦‘吨吨吨’灌了起来； “哈…” 石浩长出了口气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这段时间他可是里里外外被小道士打击了个遍，四十好几的汉子常常被一个半大小子训得抬不起头； 小道士挥了挥手，打散扑面而来的酒气，嫌弃得朝一旁走了几步； 有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以及石浩的怂恿下，他喝下了小半葫芦的酒，刚开始如坠云雾飘飘然，舞起剑来毫无痕迹可寻； 后面便开始放飞自我，该说的不该说的拉着石浩絮叨了大半天，石浩也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话唠体质，有些关于老山神的吐糟更是听得他心惊肉跳、一个头两个大！ 直到小道士傍晚醒来，走起路来脚步还是飘忽的，险些误了晚间药浴的时辰，自那以后，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谈论关于酒的话题； “这段时间我的剑法进步应该还行吧，得益于你的灵参参粉，内力提升居然如此之快，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哼，大叔你的剑法也就堪堪小成，那已经是我两年前的境界了，至于这点参粉也没什么，反正老爷子想喝点纯粹口味的白粥很久了” 小道士浑不在意道， 石浩自动忽略了小道士的毒舌，自从上次说完入伍的事儿后，这小子言辞间就犀利了很多，练习剑法时也是颇为苛刻，要不然以他的天赋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剑法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进步； 暗处，某道关注着两人的身影嘴角不禁抽了抽，随后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心下暗道‘好个小兔崽子，看来是时候再给你加点料了’ 石浩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下情绪，故作轻松说道，“那个…小子，我该走了” “这天儿不是还早呢？我还有几招…”说话间，小道士突然反应过来，别过头去，眼眶再次泛红， “你记着…”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嘛，我记得了”小道士低着头抢声道， “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再说又不是见不着面了，想要老子的命可没那么容易，倒是你小子，那神秘的修行界对你来说就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仙也好人也罢，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争端，仙人的世界未必更好，也未必就不如凡人这般残酷，你这性子还需要慢慢打磨啊” “哼，石大叔怎么也像个话唠了” 小道士抹了抹鼻子，嘴硬道， “不过我答应您，将来一定会闯出一番名堂，也一定不会让老爷子失望的” “好小子，这才对嘛，你回去后顺便替我向老神仙道个谢，感谢他老人家这些年的照顾” “嗯” “那我走了” 石浩闷声道，这种时候往往需要果断些，他提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大步朝山外走去，身后一道目光紧紧跟着他的身影，直至被山林阻断； 小道士神情低落，内心烦躁，索性再次挥舞起手中铁剑，只是剑招凌乱毫无意境可言，像是在发泄心底的无力感； 听见身后响起杂乱的舞剑声，石浩身影一顿，强行止住回头看一看的想法后正欲下山，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小径上立着一道熟悉身影，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拜倒在地， “石浩拜见老山神” 老道士深深看了眼健硕汉子，这才开口说道， “你不错，我本来不欲那小子沾染凡俗的牵挂，所以当初…但现在看来那时的恻隐之心是对的，你教的很不错” 感觉到没有被那种致命危险锁定后，石浩这才松了口气，苦涩道， “老山神您是对的，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产生交集的，至于那些庄稼把式肯定也入不了您的眼” “我是说你教他的道理很好，给他留下一丝牵挂或许也不坏，仙人到底也还是人”老道士有些感概道， “恕小人直言，恐怕您才是小道士在世上最大的牵挂” 石浩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嗯？” 老道士愣了一愣，错愕间嘴角不禁掀起一道微小的弧度，随即立刻恢复神色道， “哼，还是个奸猾的小子” 一道无形的气势一闪而逝，石浩虎躯霎时为之一振，像是受惊的老鼠，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老道既然选择留了你一命，自然也不会让你轻易就死了，这里有三枚疗伤灵丹，足以保你小命三次，之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落下后四周再无动静，过了一会儿石浩这才慢慢抬起头，身前正放着一个白玉小瓶，四下看去老山神早已没了踪影； 石浩仔细摩挲着白玉小瓶，口中喃喃道‘那小子才是我最大的造化啊’。 傍晚，精疲力尽的小道士正在院子熬煮药浴的药汁，老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一出声吓了他一跳， “《养身经》虽然没有瓶颈一说，但大成也是一道门槛，余下不到一年时间恐怕你很难突破，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副猛药，以后每次药浴记得加入一份” 老道士说完放下一个玉盒，转身便回密室修炼了， 小道士先是在失神时被吓了一跳，又因为老道士一句很难突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猛药’二字后，悬着的心也只回落了一半， 落了一半是因为还有希望，悬着一半是因为他的本能在‘猛药’二字上收获了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爷子的话中似乎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 而当他把玉盒中的一份猛药--一小瓶暗红色的黏稠灵血倒入浴桶后，心里那份不安也随着沸腾的药汁一起达到了顶峰， 待到药汁的温度略微有所回落，小道士咬了咬牙还是脱了衣袍轻搭着浴桶边沿落入其中，任由药汁将整个人淹没； 进入浴桶的瞬间，药汁内蕴含的磅礴药力便好似齐齐找到了宣泄目标，化作一枚枚牛毛细针沿着小道士周身毛孔狠狠刺入； 饶是他早已吃过了不少药浴的苦头，此刻脑海也不禁化作一片空白，身体因急促的痛楚而麻木，幸好多年下来《养身经》的运转几乎已化作本能，小道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炼化一道道药力，藉此勉力消解强大药力灌体带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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