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力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坟土的压制下，他眼中的血色褪去了些许，他有些疑惑地歪头看着老人。</p>
“你，是人是鬼。”老人重复着发出提问。</p>
人么？</p>
一副家庭和睦的画面出现在了严力的脑海中，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黑暗中唯一光亮的客厅里。但那个客厅离他很远，三个身影，一个看起来像是妇人，另外两个则是嬉戏打闹的小孩。</p>
“家......人。”</p>
“人啊。”老人若有所思地道，坟土掩埋的速度却不见减缓。很快，严力的视线被坟土所埋葬。</p>
······</p>
在无尽的黑暗中，一个男人站在中央。他的前方，则是不断重复放映着一个画面。</p>
一个年轻的妇女和儿子女儿团圆和睦的画面，这副画面像是用老旧的放映机在相片和报纸混合材质的白幕上不断播放的，不时会有黑白的闪烁。相应的，在那幅画面对立的位置，也就是男人的身后，站着三个人。</p>
一人额间有着血红的眼睛，不安分地狰狞暴突撕裂皮肤四下张望，身影模糊，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身上穿着的却是保安服。</p>
一人面孔模糊被诡异的阴影笼罩看不真切，脖颈处挂着一个老式照相机，那张平平无奇放入人群中转瞬便忘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p>
一人面容狰狞，全身渗漏鲜血，面部已经被血液同化无法辨别，呈跪倒的姿势。</p>
“找到他们。”</p>
“找到他们？”</p>
“找到他们！”</p>
“嗤嗤——”</p>
一柄铁锹刺入阴冷的坟土堆，向外铲着坟土。铲土的男人意外的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多一点。他眼中有着些许呆滞，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他一身白色衬衫，没有被坟土侵染的痕迹。</p>
待坟土被挖了一个坑洞，男人便伸手进去。将手浸没在坟堆下的鲜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p>
将取出的东西随意扔进另一个敞开的坟堆里。那个坟堆里，已经躺了一个刚断气不久的腐朽老者。</p>
男人将老者的坟彻底封死，随后转身又重新放了一张崭新的照片到污血堆里。</p>
直起身子沉寂地盯着坟堆又看了一会，他才重新用铁锹将坟土又铲了回去。</p>
······</p>
十天？二十天？</p>
严力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只是自己的状态感觉出奇的好。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昏黄的天空。沉寂，不详，同时还有一丝，亲切？</p>
他活动了一下手，原先已经被鬼血腐蚀掉的手现在却完好如初。只不过这只右手是用坟土捏出来的，他身上大部分残缺的位置都是坟土补充的。还有一些则是鬼泥和鬼血的混合物。</p>
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被挖开的坟堆里，严力脑中充斥着疑惑，当他爬出坟堆的时候，就见到不远处有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人架了一张红木的小桌子在坟场中间的岔路口上煮茶。</p>
“是你救了我？”四处张望了眼着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无尽坟场，严力走到了男人身前。</p>
“算是，至少是我把你挖出来的。”男人抿了一口缺了个口的瓷茶杯里的茶，把茶叶吐回杯里，他抬眼与严力对视，温和的笑着，“不用太拘束，我跟你也算是同事。”</p>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严力体内的鬼血不自然地翻涌着。</p>
“我叫宁寻，是跟着老秦坐镇你们大京市总部的负责人之一。只不过先前处于失忆状态，现在恢复记忆了，来送老朋友最后一程。我是民国人，之前的同行称呼我为摄影师。”</p>
宁寻递出了一个半满的茶杯，等严力接过后接着道，“我先前出去坟场跟总部联系过你的身份问题了。你身上的对讲机不见了，要不是你的鬼血很有特征，我还真不好确认你的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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