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十次仿佛漫长的几个世纪

桃花花瓣从树上落下来，轻轻浮在湖上，荡出一层层的水波纹。 周离行将手伸进桶里搅了搅桶中的水，里面那条鱼顺着水波转动而游动，他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大太阳，突然就将手放在脑后，整个人都完全躺在了草地上。 地上的草叶尖尖上顶着晶莹的露珠，周离行闭了闭眼，将放在脑后的手搭在了眼睛上。 他喊了一声：“萧云？” 坐在那里钓鱼的人动了动，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判决。 周离行将手移开，坐起身看着萧景臣，俩人四目相对，一人目光复杂，里面盈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另一人眸子里是如水一般的平静。 从始至终，真正一直在纠结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周离行说：“你是假的吗？”他的声音有些哑，明明是在问话，却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这句话根本不用回答，他自己早就有了答案。 萧景臣笑了笑，他说：“是真的，在你的心里，我一直都是真的。” 周离行闭了闭眼，右手处浮现出一把柳叶剑，他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挥，漫天花瓣飞舞，仿佛落了一场连绵不断的雨，有温热喷溅在脸上，所有的一切都碎在那一剑上。 最后一刻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看见的是枯萎的花树，干涸的鱼塘，破败的屋子，还有……一捧枯骨。 他只看到这一眼，下一秒，整个人又回到了古城，那个气氛诡异安静、满地粘稠血腥的古城，没有别人，整个世界只有周离行孤零零地在这里游荡。 第十次，这是他从美妙的世界里脱离，又再次回到这里的第十次，他的心累得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他一次次地挥下屠刀，为了出去，那些熟悉的人都曾倒在他的剑下，他在以杀止杀。 不过，这一次出来却与之前有些许 不同，他没有再被快速的拉进另一个世界，而是就留在了这里，看着这满地的黏腻血腥，感受着如附骨之疽的孤寂。 人是群居性的动物，他们需要伙伴，需要精神支柱，可周离行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要不断地面对美好生活给他的诱惑。 如果他选择沉溺于另一个世界，那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还有很多割舍不了的东西，他的人生也不该葬送在这里。 周离行吐出一口气，越过满地的尸体，沿着一开始“萧景臣”带着他们走过的路又走了一圈，当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周离行顿了顿。 原来铺了满地尸体的地方，干干净净，没有黏腻潮湿的血腥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猛地一转头，墙上的猫咪乖巧地舔着爪子，周围有零零散散的游客路过，有穿着古装仙气飘飘的，也有穿着现代衣服走街串巷的。 他刚开始买票进来的时候，这里的场景便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次他身边没有奇怪的薛覃，也没有口袋里兜着的周离尘。 这里没有阴煞之气，证明对方并不是鬼或者煞，这里也没有妖气，证明对方并不是妖怪，那，到底是为什么，他会突然进入怎么都出不来的幻觉里呢？ 看着这越来越真实的幻觉，他真的怕自己无法分清楚现实，彻底沉沦在里面。 这想想就可怕。 周离行眸光闪过一抹厉色，他必须快点找出破局的方法。 与此同时，正在山顶上摘果子的萧景臣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手上动作一顿，腕间的八角铜铃因为他的突然动作晃了晃，叮当地敲出了响声。 萧景臣和白狮俱是一愣，因为铜铃不会无故响动，除非有事发生。 真的挺猝不及防的，白狮刚和国安部的其他成员出差做完任务，眼看就能拿到假期好好陪崽（萧景臣），没想到，这事情是说来就来，专挑人休息的时间。 萧景臣也觉得白狮刚完成任务，这又让它去实在不道德，便道：“没什么大事，我去处理一下就可以了，你在这儿玩吧。”他说着，撸了一把猫猫头。 他们两个都互相把对方当做崽崽来养，虽然都好几年了，但他们依然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相处的时候都会照顾一些。 白狮摇了摇头，道：“我们一起吧。” 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去的，按照铜铃的指示，他们一路来到了古城。 天空中不时地有雷声响起，乌云被风吹得聚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落了倾盆大雨。 萧景臣还是穿着那一身长袍，走动间有雨水飞溅，但没有沾在衣服上，仿佛那上面有一层什么东西隔开了似的。 他的脚步轻快，身旁白适给他打着伞，稳稳地张开在两人的头顶，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检票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有看见有人经过。 下雨的古城街道上并没有人，大家都就近躲进了楼阁和商铺里，一时间房屋里的声音嘈杂，街道上空荡荡的。 雨越下越大，漫天的雨丝拉成厚厚的雨幕，将人声都隔绝了开来。 走着走着，萧景臣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捡起了一枚柳叶。 那枚柳叶平平无奇，落在街道石板间的夹缝之中，又被雨水打湿，地上的灰泥将这柔嫩的叶片裹了一遍，然后再被雨水冲刷。 这片叶子已经饱受摧残，没了刚摘下来的嫩绿，叶片尖尖处甚至泛了点黄。 萧景臣拾起那枚柳叶后，将其放在雨下淋了淋，将叶身上残留的污迹冲刷干净后才收在指尖细细地瞧。 白适疑惑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要捡？” 在它的眼里，这只不过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叶片，哪儿值得萧景臣特意弯腰去捡。 萧景臣笑了笑，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枚叶片轻轻一甩，那叶片便凭空化作一把利剑，浮在半空中。 白适皱了皱眉，道：“之前有人用这片柳叶化过剑……” 萧景臣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出来这片叶子灵力走向的不同，就用了一点小手段，按着叶片脉络还原了上一任主人曾化过的物品。 原来，竟是一把剑吗。 白适扯了一下萧景臣的袖子，道：“这样的话，这里便是有其他天师在场，我们不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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