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凌大为心动。这样虽然简陋一点,确实也是围炉煮茶了。</p>
怎么说都比干巴巴的嗑瓜子多一些意境。</p>
而且，其实不用多花钱。</p>
不过，“那土豆和红薯都是你的。”</p>
于朵在冬天来临前,囤了300斤白菜并土豆、红薯若干斤。</p>
单开火之后就都称了五分之一出来。</p>
就是于凌说的,她用劳动抵了伙食费。这些自然该有她一份。</p>
囤的大白菜到最后叶子会坏掉不少，剩下最多的还是菜心。</p>
不然也不需要囤300斤这么多了。</p>
每一年,老北京人都是按这个量囤的才够。</p>
所以前些天于凌把叶子揪下来做醋溜白菜，于朵是很赞同的。总比白放坏了强。</p>
像土豆、红薯这样圆圆带皮的、没叶子的,才是最能储放的。</p>
不过当下的天气，这些东西就有钱都没处买去了。</p>
市面上早没了,各家各户该囤的也都已经囤好。</p>
于朵跟着大妈们一起行动,自然不过错过了时节。</p>
于朵道：“没所谓的,要不你照旧记账就是。”</p>
她倒不是很在意你的、我的。</p>
一来以前也没跟家里人这么清楚分过你的、我的；</p>
二来有高老师给的助手工作，她总归还是比二姐有底气些。</p>
二姐下乡十年怪不容易的,自家人应该对她好些。</p>
省得她只把满腔感情寄托在那个假离婚的所谓姐夫身上。</p>
这一点于朵是昨晚想通的。</p>
应该不是爱情的等级天然就比亲情要高。只是二姐从前被家人伤着了。</p>
于凌想了想点头,“行,小妹,那我承你的情了。”</p>
以前在乡下,物资极度匮乏。每个知青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p>
现在回了城,多少还是要强一些的。再弄得太简陋了也不好。</p>
而且小妹说得不错，她约的下午两点虽然不挨着饭点。</p>
但像钟言家住得远,他又没有自行车。</p>
如果搭不到便车，靠走的以他的脚程也要走两个小时。</p>
那多半是没吃午饭,或者是只垫了个底。</p>
其他人也差不多的情况。</p>
北京城还是挺大的,走到都要不少时间呢。</p>
她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准备去买大馒头的。</p>
按照小妹说的到时候可以烤馒头片,也可以蒸热来吃。</p>
然后红薯和土豆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p>
就这么办！</p>
姐妹俩便准备先去国营饭店买馒头。一个馒头五分钱,外加一两粮票。</p>
于凌准备买六个大馒头，得花三毛钱并六两粮票。</p>
这种馒头很大，一两面粉是用足了的。</p>
如果今天吃不完，她和于朵可以明天热一热当早饭。</p>
于凌的户口迁回来了，这个月自然也就有粮票了。</p>
只不过如今各项供应算到人头上，真的是不多。</p>
譬如肥皂，一个人一个月只有八分之一块的供应。</p>
供销社是量好了，然后售货员用绷直的毛线切割。</p>
于朵以前管五个人的日子，比于凌现在管两个人的更好统筹规划些。</p>
毕竟东西要多些。</p>
还有油和米，每个人的份额也不多。紧巴巴的，都要掐算着使用。</p>
所以当一个有个劳保的工人才那么让人羡慕啊。</p>
今天是元旦，国营饭店的生意比较好，还排上了队。</p>
于凌对于朵道：“我在这儿排着，你去供销社买瓜子。”</p>
于朵点头，“好。”</p>
于凌在寒风中排了好一阵，终于排到了。</p>
国营饭店的售货员用几张原色的大纸把馒头包好，然后扯了一根细麻绳打结，这样可以直接拎着走。</p>
要放到篮子里也方便。</p>
于凌接过来，放到挎着的竹编篮子里。</p>
等她走到供销社，买瓜子的于朵也排到前边了。</p>
供销社卖的东西多，比国营饭店还挤呢。</p>
于凌走过去挨着她。</p>
后头有人道：“唉，那个谁，不要插队啊。”</p>
于凌回头，“我不单买东西，就挨着我妹看看。”</p>
排到了，她的目光在糖果上扫了一眼，问了价格果断放弃。</p>
售货员一脸不耐烦地道：“买不起还问什么问？”</p>
这年头的售货员就是这么拽的。</p>
等瓜子也买好，两人又去买了一方豆腐，就打道回府了。</p>
今天好歹是过节，于凌拿了一个鸡蛋准备做白菜蛋花汤。</p>
然后再做一个红烧豆腐，两个人足够吃了。</p>
而这会儿于承一家四口也到了邱新梅娘家。</p>
邱老娘看他们带了年节礼很是高兴的迎出来，“你们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p>
于承道：“我们四张嘴呢，肯定不能空手啊。”</p>
这要是真没带礼物，丈母娘就不是这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了。</p>
邱老娘又推辞了两句才接过东西，“怎么没把于朵一起带过来啊？”</p>
于承腹诽：还没死心呢？</p>
就他小舅子那样只能拖后腿的，也配打于朵的主意！</p>
他们家于朵，肯定是要高嫁的。</p>
嘴上只道：“于凌回来了，她们姐俩可以互相作伴。”</p>
邱勇本来也迎出来了，看于朵没来有点失望。</p>
不过有礼物也行。</p>
他上前从老娘手里接过来，“姐夫、姐姐，里边坐。这外头冷！”</p>
又问于鹏和娜娜，“想不想舅舅？”</p>
于鹏笑了笑，不说话。还真不太想！</p>
他在家听出来了。</p>
小姑和爸爸闹，起因就是舅舅花了于家400块，还耽误了小姑上高中。</p>
进去之后，于承陪着邱老爹说话。邱勇带着外甥、外甥女在外头玩耍。</p>
邱新梅就跟着她老娘进屋。然后小声把于凌回了。</p>
尤其是于凌的各种闹腾。</p>
最后道：“连朵朵也跟着她学坏了。”</p>
邱老娘撇嘴，“女儿是要给家里奉献的啊。不然养来做什么？本来就是赔钱货。就她还敢闹腾，我要是你就直接把她撵出去！都出嫁了的女儿，不得到哥嫂同意，凭啥回娘家住？”</p>
邱新梅一滞，感觉赔钱货三字十分的刺耳。</p>
邱老娘察觉到失言，“我不是说你，你又不像于凌那个德行。”</p>
“哪撵得出去？她完全就是一副回来讨债的样子。妈，你们借我们的钱这也八个月了。攒了多少预备还，这一次就先还一部分。于凌都要去找于承的车间主任了，不给她一点安抚着不行。这都要耽误于承的工作了。”</p>
邱老娘的脸垮了下来，“合着你也是回来讨债的啊？”</p>
邱新梅道：“不是，这不一样。我们得的东西都是爸妈给的，她硬要分一份而已。这没道理！但欠钱还债是天经地义的啊。”</p>
邱老娘道：“你不是已经扣了四十块了么，那就是我们还的钱。”</p>
还要扣几年才能扣完呢。</p>
邱新梅整个人愣住，过了一会儿才道：“妈，那一个月五块钱是说我有余力的时候给你们的。我出嫁这八年，每月五块。外加逢年过节和你们二老、小勇过生日，这八年给了有600多。我现在没有余力，给不了这个钱了。你怎么能把这就算做你们还我们的钱呢？”</p>
昨晚于承随口一算，算出她给了娘家600多。</p>
她也是大吃一惊。</p>
这是好大一笔钱了！</p>
她从小到大其实也没花娘家多少钱，她小时候在家过得比于凌、于朵还不如呢。</p>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p>
哪户人家不都是主要把钱花在男丁身上？只是她兄弟特别的不争气罢了。</p>
邱老娘翻个白眼道：“怎么不能这么算啊？本来你该给的，现在不给了。我们是不是少了五块钱的进账？”</p>
邱新梅被梗得不行，“妈，你就不为我考虑、考虑？你们不还钱，我怎么跟于承交代？我还两个孩子呢，我日子不过了？”</p>
激动之下，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p>
着实没想到她妈是这么算的。</p>
“你们是双职工，两个人呢挣钱。不要忘了，那份工作还是我帮你谋划到的。你每个月分我五块钱不应该么？”</p>
邱老娘比她还理直气壮。</p>
于承在堂屋听到，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p>
他把岳父盯着，“爸，这是妈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二老的意思？”</p>
如果不是老丈人靠谱，也信誓旦旦说了要还，他才不会借钱。</p>
这会儿自然是要找老丈人讨债了。</p>
邱老爹的脸涨得通红，“不、不是我的意思。于承，我攒了50块，这就拿给你。”</p>
他起身进屋拿自己攒的钱。他可没有借钱不还的想法。</p>
而且因为儿子惹的祸，都把人家于朵读高中的事耽误了。</p>
这可事关人家姑娘的前程。</p>
怎么可能不赶紧把钱还给女儿、女婿？</p>
他这六个月一直在努力攒钱。</p>
12月的工资还没领到，这是之前五个月的。</p>
邱老娘没能拦得住他，只能大声喊道：“老头子，这家里的日子你就不管了？小勇也该说对象了，不用攒彩礼钱么？”</p>
娶不到于朵，彩礼钱是不可能省下的。</p>
那自己儿子这条件，彩礼不多给点能行么？</p>
邱新梅看她爸没这么不靠谱，总算松口气。不还钱她在于家真的不好立足的。</p>
下回于凌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顾娘家，她话都答不起啊。</p>
就是于承也会非常生气，逼着她回娘家讨债。</p>
400块可不是小数目了。</p>
邱老爹道：“钱是小勇花掉的、是我借的。欠债当然该还钱！于承，你拿着。这钱不还，我要没脸见人了。”</p>
没把儿子教好也就罢了，还要当老赖。</p>
他真的要没脸见亲朋的。</p>
邱老娘道：“那得把小梅扣下没给的40也算上，我们还了90了。”</p>
于承没吭声，邱新梅讪讪的。</p>
邱老爹道：“你不要胡搅蛮缠了。女儿有余力，给了是她孝顺。没有余力给不了，那也没啥。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大过节的，于承他们还拎了年节礼回来。你赶紧买菜去！”</p>
邱老娘道：“你还给他们，也用不到咱外孙身上的。于承要拿回去给他两个妹妹。”</p>
邱老爹看看女儿、女婿。</p>
邱新梅道：“于凌找我们要500块钱，说那个工作算我们买她的。于朵要去上高中的钱。”</p>
至于公婆留下的钱，她是坚决不同意分的。</p>
邱老爹道：“于朵要上高中的钱，这钱该给她。可你那个工作，不是老于家给的聘礼么？”</p>
邱新梅说不出口，一时面红耳赤的。</p>
邱老娘道：“就是聘礼没错啊！当年说得清清楚楚的。”</p>
邱老爹想了想，“那你刚说的什么你替她谋划的，是你上门讨要的？”</p>
老婆子上门狮子大开口要工作做聘礼，倒也说得过去。</p>
但为什么亲家就肯给了？</p>
他一直以为那是老于家讲究，为了儿子考虑。</p>
现在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p>
邱老娘躲不过他的目光，只好道：“当年他们俩还没结婚就有了小鹏。我就上老于家去说，如果不把工作给我们小梅，我就去派出所告于承qj。”</p>
大男人占了便宜，难道不该负责任啊？</p>
作者有话要说 于凌大为心动。这样虽然简陋一点,确实也是围炉煮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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