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爷挠头,那真没想过！</p>
于朵笑了起来，“那解放前你家的家当没准还有下人帮你卖，只不过钱没上交而已。”</p>
关大爷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我老婆会管的。”</p>
他还以为可以让于朵不要出面呢。可让他去做繁琐的盘点，那真是的一件很痛苦的事啊！</p>
于朵道：“没事的，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p>
“你以后处对象要受影响的。”</p>
“我应该不会找那么肤浅的人。”</p>
关大爷看了于朵半晌,点点头。</p>
2月3号,于朵再过去高家。这天下午，高老师终于被小轿车送回来了。</p>
于朵在屋里听到动静,忙搁下书迎了出去。</p>
她还是不认得轿车的标志,但这个车标和何副厂长的配车是一样的。</p>
上海牌轿车。</p>
她听二姐说过,两万五一辆。</p>
那两千块的手术费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p>
司机下车，把后面的车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比于朵大两三岁的女孩子。</p>
跟高老师长得还有点像。</p>
然后,她从车里扶出了高老师。司机则去后面开后备箱的门，取出两个行李箱。</p>
“姑姑,大学开学还早。我留下来陪你住一个星期吧？行李我都带了。”</p>
高老师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你们回去吧——”</p>
那女孩子看于朵一眼,“那她呢？”</p>
“她是我的助手，是协助我工作的。于朵,过来给我拿行李箱。”</p>
“哦。”于朵答应着过去,从司机手里接过那个旧一些的。</p>
“那好吧,姑姑。那我就回去了。我爸妈都说欢迎您常回家看看。”</p>
司机把另一个行李箱放了回去，然后载着人离开。</p>
于朵把箱子拎进去，高老师自己拄着拐杖走了进来。</p>
于朵已经烧了开水,便给倒了一杯出来,没问什么。</p>
高老师实在不像是和亲人欢聚回来的样子,心情好像不是太好。</p>
她抬手看看于朵，“是你让老章去找我的？”</p>
于朵点头，“我不知道您怎么会推迟了几天都没回您还没回来。”</p>
高老师道：“幸好你让他来了一趟。不然我可能就被扣在家里休养，对我使水磨工夫、亲情攻势。你这几天都干嘛了？”</p>
哦，父母已经不在，那儿应该不算是她的家了。</p>
她那几天，根本没机会碰到电话。</p>
于朵汇报了一下自己背《英汉大辞典》和看《红楼梦》的事。</p>
高老师点头，“没荒废就好。那行，你今天继续做这两件事。我得赶紧着手翻译了，晚了下一期要开天窗。”</p>
老章就是以这个理由让她家里人不得不放她回来的。</p>
不然，他会每天找上门去。</p>
因为她说换了环境，没法投入工作。在家里是翻译不出来的。</p>
老章毕竟是外文出版社的编辑，不是一般人物。他们出版社的能量也是不小的。</p>
真是亏得于朵机灵！</p>
于朵道：“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给您把手术费出了。那师丈回来怎么都会感念他们几分的。”</p>
高老师道：“我就没告诉他们，我的腿拖了几年还有得治。”</p>
之后高老师就继续做翻译，于朵看《红楼梦》。</p>
翻译要用到《英汉大辞典》嘛。</p>
于朵看着、看着，想起一茬事，“老师，学校食堂寒假期间没开门。您吃饭怎么办呢？”</p>
“我随便对付一口得了。”</p>
于朵道：“我给您送饭过来。”</p>
“不用。你在家日子也不好过，别为这点事给你添麻烦了。”</p>
“不是从家里，我和人合开了一个废品站，那里包吃。我现在过去说一声，让多做一点饭菜。另一个合伙人那里，我打声招呼就是了。”</p>
关大爷才不在意这些细节呢。</p>
高老师挑眉，“你开了个什么？”</p>
“废品站。老师，这一行利润很高的。”</p>
就譬如明天要去卖的废纸壳子，毛利润率高达45%。</p>
那就是十来块钱。</p>
至于花销，以后倒手卖的废品多了，花销占比会越来越小。</p>
回头一个月了再来扣除总的花销好了。</p>
就一天多的功夫，而且还不只弄了废纸壳子这一样。</p>
后天，应该还可以送一车玻璃去邯郸玻璃厂。</p>
这个路程就要远一些了，贺山和另一个送货员一早就得出发。</p>
经过这几天也看出来了，吴珍是不太喜欢出门和人打交道的性子。</p>
但交代给她的事，肯定是执行力百分百的完成。</p>
就基本是她负责看家。</p>
于朵已经透露给贺山了，他们事前是对这些废品价格都是做过调查的，不然也不敢贸然开店。</p>
高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毛利率45%，这么说做这个真的很赚钱啊！”</p>
“只要量起。而且，关大爷之前淘到一个元青花的碗，一转手就赚了300块。”</p>
高老师虽然在某些方面有些单纯，天真，但她脑子是很好用的。</p>
她脱口道：“你该不会是为了替我筹手术费吧？”</p>
于朵道：“一开始听说那个碗的事，是产生了这个想法并付诸实施。但如今我也找到一个增加进项的渠道啊。我这就叫好人有好报。那老师，我现在过去一趟。您老是吃饼干什么的不好。”</p>
不知道之前那个老师侄女会不会做饭的？</p>
不然，她过来陪着住一个星期，岂不是要高老师拄着拐杖做饭给她吃？</p>
又或者，人家有钱，可以让饭馆外送吧。</p>
于朵拿上高老师的饭盒、瓷盅过去。</p>
王大妈满口答应，“好的、好的，小老板你放心。饭菜做好，我就给你老师装起来。”</p>
“尽量不要让菜挨到一起了，也不要有油泡着。”</p>
“好！”</p>
于朵交代了就回家准备做饭。</p>
等于凌卖了鸡蛋回来，她就把剩下的活儿交托给她。</p>
“二姐，学校食堂没开门。这几天我从废品站那边给高老师送饭。我先过去了！”</p>
于朵过去，王大妈已经分装好了。</p>
于朵还带了张‘小被被’过来，这是于鹏以前睡觉绑肚子上的。</p>
如今他七八岁用不上了。</p>
至于娜娜，她有自己的一张，没‘继承’她哥的。</p>
这用来绑在饭盒上，走快一点到了都还保着温呢。</p>
当然，饭盒外还得包一层油纸隔油。</p>
至于汤，这个比较好热。就倒进锅里烧开就行。</p>
王大妈一看，“哟，这个用来包饭盒挺好的。”</p>
“我侄儿以前睡觉绑肚子上的，物尽其用。”</p>
这会儿外头确实还没有忙完，所有的菜都放在热水上在。</p>
王妈道：“比昨天来的人还多，我按昨天的时间预估的。”</p>
于朵道：“那可能是我们的价格在拾荒者里传播开了。又或者昨天有人不信，看到别人拿到了这才愿意来试试。嗯，没事，你明天晚一点做午饭和晚饭吧。”</p>
她得和高老师说一声，明天开饭时间会推迟半个小时。</p>
果然，于朵走到的时候，饭菜都还是热乎乎的。</p>
她把汤盅里的汤热开，再端过来。</p>
高老师正吃得不亦乐乎的。</p>
看到她道：“你们这个厨师的手艺比学校大食堂的好得地皮。就是你跑来跑去的麻烦，不然我都想交钱在你们那里搭伙了。”</p>
于朵道：“那没事，我以后都给您送就是了。又不太远！这样您也省得拄着拐杖去食堂了，有时候还得排队。高老师，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别推辞！”</p>
高老师失笑，“你现在可是半个老板了啊。嗯，你这么做还真挺超前的。”</p>
于朵道：“也有点误打误撞的成分。不过，我们那里生意在好起来了，明天起午饭和晚饭都要推迟半小时。”</p>
“没问题！我有时候忙起来，经常饿了才想起去吃。那会儿食堂也不剩什么了。”</p>
于朵道：“那还是我天天给您送吧。不然您万一胃不好病倒了，翻译工作就要延误。我的誊抄工资也要受影响。这几天我好担心不能继续挣这个钱了。”</p>
高老师好笑得道：“好好好，听你的。不过我真的是搭伙，你别说不说钱之类的。”</p>
这么三菜一汤的单锅小炒吃着，确实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多了。</p>
“那您吃着，我回家了。”</p>
于朵回到家，正好赶上家里的晚饭。</p>
于承道：“你直接就从家里打过去不就好了，何必还跑去废品站？”</p>
“那边一天三块钱的伙食费，顿顿都有肉。”</p>
于承道：“三块钱的伙食费，然后工资也要三块多，房租一天还一块。你们的成本也太高了吧！你俩凑的钱还不够一个月花的。”</p>
于凌也抬头看过来，这成本确实高！</p>
要不然，200来块的启动资金，其实她也有的。</p>
“今天下午已经出了两百多斤的纸壳子了，明天还要出一车玻璃。而且今天送货来的人也越来越多。”</p>
于鹏道：“小姑，一车废纸壳子能赚多少啊？”</p>
于朵道：“商业机密。”</p>
于承和邱新梅陡然笑了起来。</p>
于凌没有，她如今可是一天挣三块多的人。</p>
知道倒手卖东西的利润。只要能走得起量，真的很赚啊！</p>
于朵知道二姐卖鸡蛋的毛利率在25%。</p>
八分批到手，转手一毛卖。</p>
这其实也挺可观就是了。</p>
不过，二姐这么小打小闹的卖，一个月也就是百来块。</p>
但废品站看这个趋势，以后搞不好一天出几车货，一个月入账上千。到时候就很看得了。</p>
除非，二姐能够走上规模化经营的道路。</p>
不过，二姐的25%只是毛利率，她自己还有一份工资没开呢。</p>
废品厂的45%也是毛利率，但有机会通过规模化的经营，把成本占比降低，提升净利率。</p>
所以，多雇佣几个人是比自己单干划算的。</p>
于承听于朵说利润是商业机密，笑了一下道：“跟有多少钱似的。不过.你们雇了那么些个人，不会有人说你们是在搞剥削吧？”</p>
于凌这个还好，她自己偷着倒卖鸡蛋而已。如今已经不怎么逮这样的个人行为了。</p>
邱新梅还告诉他，她纺织厂的一个朋友在家偷着用蝴蝶牌缝纫机接私活，给人做衣服。收入应该还可以！</p>
这些行为前些年抓得很紧，都会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p>
但现在真的是在放开了。</p>
可于朵那里可是已经雇了八个人。</p>
他是真的有点担心。</p>
于朵道：“我们不是在给回城知青以及城市待业青年、城市流浪者提供工作岗位么？提供不了足够的工作岗位，应该是国家如今最大的问题。我们给解决这个问题，又响应了以经济为中心的号召，怎么都不该是罪人吧。”</p>
没有工人的剩余价值，那开厂的人喝西北风啊？</p>
如果不让人赚钱，还怎么搞活经济？</p>
作者有话要说 关大爷挠头,那真没想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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