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易水寒

一行人掩在草垛暗处，听得此言，即知那二人是在抢夺什么物事，伊若水闻“易水寒”三字，暗暗一惊，顿时恍悟，难怪好生熟悉，眼前女子竟是故人之女，于是低声向一旁伊尹道：“那人是易姐姐。”</p>

二十年前，中原武林奇生三位年轻豪杰，以“铁锁横江”慕容德选为首，“跨原野岭”伊庄稷和“暗萧无闻”易恒山次居，在江湖上颇有威名。</p>

江南水陆兴旺，多富饶之地，慕容山庄自慕容老太爷慕容山建立，便渐具规模，到得慕容德选这代，已是如日中兴，江湖中人冲着“姑苏慕容”四个字，也要给上几分薄面。</p>

慕容德选在游历江湖之时，巧遇侠义之士伊庄稷和易恒山，欣赏二人武功卓绝，贫贱不移，遂与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后历经苍茫，但觉了无乐趣，易恒山携夫人归隐山林，尹庄稷远走关外，娶亲成家，生得二女，正是伊尹和伊若水。慕容德选则回到“姑苏慕容”继承家业。</p>

那紫衣女子便是“暗萧无闻”易恒山之女——易水寒。</p>

伊尹二人见得故人之女，喜不自禁，当下迎上去相助，只见易水寒紫衫黑裙，模样俊秀，发上缠了圈紫色缎带，煞是清爽。</p>

易水寒拆了几招，见得伊尹、伊若水，只觉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一时半会又记不起来，这般思索着，又隔开那黑衣人一掌。</p>

那黑衣人蒙着面目，只留一对眼珠子在外，见这突然冒出的二人认得易水寒，心知以一敌三必定吃亏，不再攻入，飞身便要跑将出去。</p>

伊尹怒喝道：“你是何人，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便先挖去这双招子好了！”说着起身追去。</p>

秦默风、钟逸风同陈宛风与二人同行，干巴巴看着，但觉不妥，见“寒冰双侠”举剑迎上，当即抽出佩剑，也向蒙面黑衣人追去。那黑衣人见六人夹击，暗暗心惊，不敢接招，提了口气，纵身一跃，跳上周围树杈，灵巧一闪，便飞出几丈远。</p>

易水寒见他逃走，也不去追，说了句：“罢了，由他去吧！”</p>

伊尹、伊若水几人皆止步，陈宛风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长剑挥出，又提气向黑衣人方向追去。</p>

追得良久，那黑衣人瞥见后边只有陈宛风一人追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中盘算道：“区区一个衡山弟子，竟敢如此托大。”于是停下来笑道：“衡山派的小友，你的那几位朋友可追上来了？”言下却是提醒他孤身一人，必败无疑。</p>

陈宛风到底未独自一人下山闯荡过江湖，也未真正只身迎敌过，一路上凡有凶险，皆是大师哥、二师哥料理摆平，此时见二人未至，蓦地紧张，紧紧捏住剑柄，暗自愁道：“糟糕光顾着追人，现下我只身在此，万一敌他不得，岂不是要叫人笑话？这却如何是好”当下提气便要返回。</p>

哪知那黑衣人忽地跃向前边，右掌击向他肩背，陈宛风大骇，情急之下扭转长剑刺向黑衣人，旋即转了个圈，将剑换至左手，右肩微斜，举起右掌，运气至剑身，疾砍他面颊。</p>

黑衣人不妨他剑法有两下子，倒吸一口气，俯身避开，剑尖正巧划破面纱，顿时整个脸露将出来。只见他轮廓周正，剑眉星目，眉宇间却带有一股邪气。</p>

陈宛风自幼在衡山长大，鲜少下山，只道大师兄秦默风生得英俊，此时见黑衣人另番风貌，竟怔怔的看呆了。</p>

那黑衣人见他呆立于前，且又痴愣愣看着自己，心下奇道：“一个大男人，这般瞧我作甚？”</p>

原来这陈宛风本是女儿身，见两位师兄下山，便偷偷换了男装跟上，而黑衣人并未看出她乔装打扮，是以奇怪异常。</p>

陈宛风怔得片刻，见黑衣人也盯着她，登时面颊绯红，低下头来，便要离去。那黑衣人见他举止忸怩，两颊绯红，似女子一般，瞬时猜着了八九分，哼了一声，大笑数声，也不与她再纠缠，提气去了。</p>

众人不见陈宛风归来，便顺着前路寻去。</p>

钟逸风急道：“小师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向师傅交代师傅托付的重任，我竟然”</p>

秦默风沉住气，开口安抚道：“钟师弟不必太过担忧，小师弟武功不弱，我们只需沿着道路继续寻找，定能找到他的踪迹。”</p>

易水寒却道：“各位休得小看那厮，那厮虽非师出名门，武功却是不弱，江湖险恶，非同儿戏”话未说完，只觉肘上有异，原是伊若水暗地里碰触，立时心领神会，又道：“素闻‘衡山剑法’剑风凌厉，想来那位小兄弟定然无事。”</p>

秦默风二人知她有意宽慰，抱拳相谢，心中仍是惦记不安。</p>

几人驱马继续沿着道路前进，四周景色越发荒凉。</p>

钟逸风越想越是懊恼，又担心陈宛风安危，自责无奈地道：“若早知会有这般险阻，当时就不该带他下山”</p>

正当众人试图安慰他时，伊若水突然兴奋地道：“看，陈兄弟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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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黙风、钟逸风急忙望向前方，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手持长剑，正从拐角处中缓缓迎来。二人见陈宛风毫发无损，惊喜交加，这才放下心来。</p>

伊尹、伊若水见那师兄弟三人团聚，放下心来，这才抽到空闲，同易水寒往僻静处走了几步，伊若水笑盈盈道：“大漠一别，几年未见，易姐姐可还记得我们？”</p>

易水寒定定瞧了瞧她二人，但觉面孔相熟，却又不敢肯定，试探道：“是伊家妹子？”</p>

伊若水闻言，故意撇了撇嘴，假装不快，戏谑道：“好啊才几年不见，易姐姐就将我们忘在脑后了”</p>

易水寒尴尬一笑，忙道：“哎呀，我的错，我的错几年未见，伊姐姐和若水妹子越发美丽动人，一时竟没能相认，还请勿怪。”</p>

原来五、六年前，易水寒曾随其父易恒山到关外拜访过伊家，方得知伊庄稷已不在人世，一路打听，得知伊家剩余妇孺举家迁往大漠，于是赶去相会，昔日至交只剩窄盒一盏，惟叹世事无常，一分别，再见竟是这般光景，不禁伤怀。易恒山父女在大漠住了半月，帮伊家嫂子料理完家中事务，见伊兄两个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剑法练得有模有样，是个习武的苗子，才稍显宽慰。</p>

易水寒便是那时与伊尹、伊若水相识。彼时伊尹十五岁余，略长易水寒一岁，伊若水只有十二、三岁年纪，三人每日嬉笑打闹，相处得极是融洽。年轻少女，性子热络，分别之时均是不舍，三人抱着大哭一场，易水寒与二人约定，日后来中原相聚，这才跟着易恒山离开。</p>

易水寒忆起往事，恍惚一阵，得见旧时好友，亦是喜悦，又奇道：“伊姐姐，若水妹子，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p>

伊尹道：“实不相瞒，我们此番是要去‘姑苏慕容’。”停顿半刻，见那衡山派的三人兀自在一边谈话，并未留心，于是将伊庄稷临终嘱托简单道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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