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熬药去吧。”</p>
谢元姣收回视线，脸上无甚神情，只是平静地启唇道：“不必惊慌。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便不会殃及你。”</p>
魏太医得了准话，终于动身，恭谨又小心地退到殿外。</p>
而这时，他才见到一直站在院中的谈襄。</p>
魏太医吓得连忙跪下。</p>
谈襄立身站着，遥遥望向殿内的那一道身影。</p>
目光深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p>
良久后，魏太医膝盖早已被地上积雪润湿，支撑不住唤道：“陛下，这药……”</p>
“去吧。”</p>
谈襄视线不移，哑声道。</p>
魏太医终于站起了身。</p>
忽地，谈襄垂眸看他。</p>
“那药疼吗？”</p>
魏太医一愣，半晌才答道：“应是疼的……”</p>
“落胎都是疼的。”</p>
“与生子相比呢？”</p>
谈襄又道。</p>
魏太医这次肯定道：“妇人生产更疼些。”</p>
谈襄敛眉，沉声道：“多加些止疼的药。”</p>
“是。”</p>
魏太医终于得以抬脚离开。</p>
熬药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p>
殿内外两人就这样站着，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存在，可谁也没有点破。</p>
天上落起了雪，来福上前为谈襄撑着伞。</p>
可今日雪的很不听话，斜着落在了谈襄的衣袖上。</p>
谈襄脚步不移，只是静静地，平和地，看着殿内的那道模糊人影。</p>
良久后，流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进了关雎宫。</p>
许是走得急，不少雪落进了碗中，消融不见。</p>
谈襄亲眼看着那碗药进了寝殿。</p>
药碗放在桌上。</p>
从谢元姣那处看去，只能看到滚烫的热气，缓缓飘扬在空中。</p>
流烟咬着唇，有些不忍道：“娘娘，魏太医说了这药得在一刻钟内喝了，效果最好。”</p>
“喝下后，您就会睡上一觉，什么感觉都没有。”</p>
谢元姣怔怔看她，点了头。</p>
她的指尖微蜷，在原地挣扎良久，终于碰上了碗沿。</p>
很烫。</p>
她的手又很凉。</p>
指尖被烫得下意识地畏缩后退。</p>
她出神地看着碗内黑乎乎的药，不自觉想这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p>
无论皇子还是公主，她都会教导他（她）骑射，让他（她）明理做人。</p>
当然，她也不会让孩子像她儿时一样经受磋磨，不会让京都的脏污磨灭心性，此生可以安乐顺遂。</p>
……</p>
“娘娘……”</p>
流烟眼眶中满是泪水，提醒道：“时辰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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