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襄对上她乞求的脸色，终于回过了神，犹疑着启唇道：“亲弟弟？”</p>
崔夫人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p>
“对，他就是你的亲弟弟，这世上哪有兄弟相残的说法呢，陛下还是将他放了吧。”</p>
谈襄想起他与崔衍长相间的相似之处，又想到太后当时所说之话。</p>
偌大京都，能参与宫宴的世家夫人寥寥无几，其中只有崔夫人鲜少出门，好似在躲避着什么，一切都说得通。</p>
原是如此……</p>
谈襄被强迫着接受了事实，可心底依旧抵触。</p>
他抬首，第一次认真地看向崔夫人的脸——轮廓和眉眼间的确与他相像。</p>
“陛下，你还等什么，快将衍儿放了吧。”</p>
崔夫人等得心焦，生怕崔衍出了什么意外。</p>
谈襄看出她对崔衍的关切，好似有一盆冷水将他全身浇了个，忽地彻底冷静下来。</p>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崔夫人，却偏偏在今日为了崔衍说明了他的身世。</p>
他缓缓启唇道：“若是朕不放呢？”</p>
崔夫人愣了下，强笑道：“陛下，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将他关在牢中呢？”</p>
谈襄神色间透着一阵冷意，沉声道：“崔夫人难道忘了在朕登基前，有多少皇子丧命吗？”</p>
“他们也是朕的亲兄弟。”</p>
“朕既然能动他们，为何不会动崔衍？”</p>
崔夫人脸色沉了下去，心头瞬间涌上一阵不安。</p>
“你对崔衍做了什么？”</p>
京都中流传着有关于谈襄弑兄杀弟的恶名在她的脑海中闪过。</p>
她愤怒地大声道，眼中竟揣了恨意。</p>
方才流露出来的温情瞬间消散，变成了仇视。</p>
谈襄怔怔地看向她狰狞的神色。</p>
因为有了母亲而涌起一丝热意彻底冰冷。</p>
她来，仅是为了崔衍。</p>
此刻，谈襄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p>
崔夫人顾不得旁的，满心想着如何救出自己的儿子，直白地将最后的底牌说出口。</p>
“陛下若是不放了崔衍，就不怕自己的身世被昭告天下吗？”</p>
“你登基不久，朝中刚刚稳定，若是被那些古板大臣知晓了你的身世，肯定会口诛笔伐，让你不得安生。”</p>
“你可是先帝与旁人之妻生下的野种！为人所不齿的存在，到那时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p>
短短几句话，将崔夫人所有的力气耗尽。</p>
可说出口的刹那，她的心忽然轻松了许多，隐藏多年的沉闷烟消云散。</p>
原本她就是恨这儿子的，是他的存在让她始终觉得对不起那么好的夫君，对不起崔衍和崔清禾，终日惶惶然……</p>
今日过后，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母子情分，以后便再也没有羁绊了。</p>
她将遮挡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面目全非地吼道。</p>
刚相认的母子，现下一片狼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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