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尾小姐，你的事情，我们等一下再说，你先我陪我过去见客吧。”</p>
“啊，好的！”西尾江蓠连连点头，接着露出局促的表情。“那位老先生吗？我也不是很擅长应付年纪太大的人……”</p>
“放心，不用你来应付，你跟着我就可以了。”</p>
接着，两人起身，林决明和西尾江蓠迎上来。</p>
那位长岗次郎穿着灰色的西装，头戴一顶黑色的爵士帽，戴着黑框眼镜，右手抓着拐杖，身材清瘦，看上去八十岁左右。</p>
长岗次郎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貌似都是学徒，男的三十岁左右，女的只有二十岁出头。</p>
吉勇实惠为双方相互做了介绍，甚至连西尾江蓠都没放过。</p>
双方客套地问好。</p>
“几位请跟我过来会客区这边坐吧，那边比较安静，没人会打扰。”</p>
大家跟着吉勇实惠来到了会客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有人立即过来端茶倒水。</p>
长岗次郎大量林决明，微笑道：“刚才在楼下看到了非常有趣的画面呢。我当时就很惊奇，怎么会有个年轻医生在义诊的时候敢给人针灸治疗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有人冒充了牧田医生。”</p>
“长岗先生，你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林决明问道。</p>
长岗次郎摆摆手，道：“当然不是。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针灸，虽然后来彻底放弃了，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你的针灸手法，不是一般年轻针灸师能够掌握的。那是显然是苦练多年才能达到的境界。”</p>
“原来长岗先生也是内行人，那就好说了。”林决明说道。</p>
“我让徒弟跟着你，知道你进了中医协会的展馆，所以想过来和你认识一下。有点唐突，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来打扰！”</p>
“听说长岗先生你是东京知名的汉方医学家，不知道长岗先生为什么要认识我这个无名小卒呢？”</p>
“因为我好多年没见过针法这么出众的年轻人了，很想和你交流一下，你应该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吧？”</p>
“长岗先生刚刚不是说，已经彻底放弃针灸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会对针灸感兴趣呢？你还记得那些穴位吗？”</p>
这时，那个叫一色椰香的女子横眉怒视道：“请跟我爷爷说话客气一点，他是长辈！请使用敬语！这是最基本的礼仪！”</p>
长岗次郎抬手说道：“椰香，不要那么激动，林先生是中国人，他们那套礼仪和我们的是不一样的。你不能要求人家和我们一样。”</p>
吉勇实惠赶紧打圆场：“大家喝茶喝茶！”</p>
林决明悄声问旁边的西尾江蓠：“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p>
西尾江蓠也低声回答：“很不妥……因为你面对长辈没使用敬语，这是很冒犯的行为。”</p>
林决明虽然日语学得不错，但敬语这一块确实没什么长进。</p>
日本还有专门的《敬语词典》教别人在不同场合面对不同人物应该说什么样的敬语。</p>
估计就算是日本人自己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完全掌握分寸。</p>
大家装模作样地喝茶。</p>
一色椰香听长岗次郎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就起身走开了。</p>
接着，长岗次郎说道：“刚才我外孙女有点冲动，希望大林先生不要太过在意。我已经让她出去外边好好反省了。”</p>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不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现在还真不多见呢。”</p>
林决明指的是，敢在公开场合指责别人的女生，在日本是很少见的。</p>
“哦，她的父亲是美国人，教育方式不同，所以性格上有点……不受约束。”</p>
“混血儿啊，怪不得，五官比较突出。”</p>
那个叫一色椰香长得确实不像正宗的日本女人，五官比较突出，眼窝深邃，而且一头亚麻色的长发，估计也不是染的，而是天生的。</p>
长岗次郎说道：“言归正传，林先生，不知道你对针灸治病和草药治病怎么看？两者优劣势在哪里？”</p>
林决明想了想，说：“有些病只有针灸能治，有些病只有草药能治，有些病是必须针灸和草药一起才能治，而有些病是草药针灸都治不了。”</p>
长岗次郎忍不住拍手，道：“总结的真是简单扼要啊！”说着叹了口气，“我虽然行医五十多年，但还是有些疾病无法治好，我有时候想，要是我当年没放弃针灸，加上针灸，是不是那些治不好的病人也能治好呢……这一直是我的遗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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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岗先生，实际上，过去的中医，基本给人治病，都不会分什么用药和针灸，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把懂的治疗方法全都给用上，只希望能够尽快治好病人，不会像现代一样，分针灸草药推拿。”</p>
长岗次郎说道：“是我的认知狭隘了，我当年觉得，能够熟练掌握一门技术已经很了不得了，所以才放弃了学习针灸，只研究本草治病。”</p>
“长岗先生，既然你在东京这么有名，说明你的医术还是备受认可的。听说你现在已经不行医了？”</p>
“是的，精力跟不上了，还是把学习和实践的机会留给年轻一代吧。现在汉方医学日益衰落，只剩下汉药的研究还有很多人参与，我担心后继无人啊。”</p>
“汉方医学衰落，何以见得？药妆店里的汉方不是琳琅满目吗？本草馆汉方医馆连锁到处都是。”</p>
“汉方那是制药厂的行当，跟医疗关系不大的。真正的汉方医学门诊却越来越少了，有些城市只有一两家。偌大的东京都，汉方医学门诊不到十家。整骨院很多，真正懂针灸治病的针灸师却没几个。时代不同了啊。”</p>
长岗次郎说着露出了无奈的表情。</p>
“大家喝茶喝茶，茶要凉了！”</p>
吉勇实惠这个气氛组人员又开始工作了。</p>
大家又开始喝茶，然后吉勇实惠给大家加水加茶。</p>
西尾江蓠不喜欢喝热饮，只是抿了口茶。</p>
“西尾小姐不喜欢普洱茶嘛？那换玄米茶给你可以嘛？”</p>
吉勇实惠发现西尾江蓠杯子里的茶水几乎没变化。</p>
“不用了，这个茶味道挺好的，我只是不口渴。”</p>
林决明灵机一动，忽然问道：“长岗先生，这位西尾小姐不喜欢热水，只喜欢冷饮，而且手足心热，经常口干，身体不适，你能不能帮她看看？”</p>
长岗次郎眉头一挑：“哦，是这样嘛？”</p>
西尾江蓠连连摇头：“没事的，不用看，没什么的！”</p>
林决明却说：“难得有机会碰到长岗先生这样的名医，怎么可以错过呢。”</p>
长岗次郎说道：“西尾小姐，不介意的话，那我现在给你看看吧。”</p>
“啊，那……那真是麻烦您了，长岗先生！”西尾江蓠立即点头，“非常感谢！”</p>
这种情况，西尾江蓠显然难以拒绝。</p>
林决明想亲眼看看，这日本的汉方医学家是怎么给人诊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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