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将受伤的右腿曲起，歪着身体靠在巷口的墙壁上，比板寸长不了多少的头发支棱着，眉眼棱角分明，鼻梁硬挺，神情里透着一股与岁数不符的狠劲。</p>
“要吗？”他伸手拍了拍泡沫箱的边缘，语调懒散，“给你装新瓶子。”</p>
“要。”池宁见他没有收钱的意思，就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的纸币塞进车篓里的小罐子。</p>
秦珩瞄了一眼池宁瓷白的指节，“我请你喝，不用给钱。”</p>
“当然要给了。”池宁抬起脚，晃了晃脚踝的辟邪针箍，“救命之恩你已经谢过了，一码归一码。”</p>
秦珩视线一顿，有点意外。他编的红绳廉价得很，远比不上断掉的掺着金线的那根，他送是人情世故，没想过池宁真的会带。</p>
正午的太阳毒辣，晒得人发晕。</p>
池宁热得不行，杨梅汁到手后吨吨吨一顿灌。</p>
整个人像久逢甘霖的小树苗一样支棱起来。</p>
他把玻璃瓶递过去，又从兜里掏出了五块钱，眼巴巴地看着保冰桶，“再来一瓶。”</p>
秦珩觉得他可爱，脑子里又浮现出前些天他被血吓哭的样子，“你和传闻中的好像有点不一样。”</p>
“传闻？传闻里我什么样？”池宁头也不抬，眼睛黏在沉在保冰桶里的杨梅上，祈祷秦珩手别抖，多捞几颗泡得软乎乎的杨梅。</p>
在桶里搅和的铁勺子顿了一下，里头的三个杨梅漏了俩。</p>
池宁不满地抬头，对上一双暗含笑意的眼睛，恍然大悟，“你故意的？”</p>
秦珩装傻：“传闻里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p>
池宁盯着秦珩看，上辈子这人大方得很，每天送午饭时都会给他带一瓶杨梅汁，瓶底必定沉着五颗杨梅。</p>
这辈子倒是小气。</p>
池宁哼了一声，记仇似的道：“这样，我给你300块，你帮我送一个月的杨梅汁，每瓶里都得有五颗杨梅。”</p>
300块，刚好够秦珩还医院的欠款。这人需要钱，而他需要杨梅汁。各取所需，这买卖很划算。</p>
“一瓶五块，一个月150。”秦珩手腕一沉，把漏掉的杨梅又逮回去之后又多捞了两，“照你这么算，杨梅一颗值一块钱？”</p>
“笨。”池宁下意识用上了上辈子和秦珩说话时的语气，“不得有跑腿费吗？总不能叫你白跑吧？”</p>
他从钱夹里数出3张红的，塞进小盒。</p>
秦珩看着那三张钱，五味杂陈。他顺口告诉池宁自己欠了医院的钱，不是想让他帮忙，可池宁好像误会了。</p>
这小少爷大热天晒红了脸也要走到阳城夜市。除了想来看看他的伤怎么样，应该没有其他的理由了。</p>
秦珩神色紧绷，瞟了一眼池宁的脸，猜测：他想干什么？投资我？</p>
池宁顶着秦珩的视线，小声解释：“我不是为了让你早点还医院的钱，只是因为阳城没有人能做出和这个味道一模一样的杨梅汁，我喜欢喝这个。”</p>
秦珩在心里啧了一声，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p>
口是心非。</p>
那天池宁明明怕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也要帮满脸是血的陌生人。帮了也就罢了，还要送佛送到西，找借口帮人还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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