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练基本功消耗体力，赵晓婧这一晚没有失眠，反而睡得特别好。 一大早起来又收到闻老爷子的消息，说他和范老太太都回来了，他还钓了一条六斤重的江鲢，品相特别好，一看就是野生鱼。 正夸着鱼，语音消息讲到一半范老太太又插话，说糟老头子废话多，问赵晓婧啥时间过去玩。 闻老爷子老两口总是让人不自觉感到快乐，听着语音赵晓婧都忍不住笑了半天。 想了想回复消息说了她的下班时间，问老两口什么时间段过去合适。 收拾收拾上班，进后厨时耿明艳已经在干活了，侯桂花还没来。 “耿大姐今天怎么一个人先来啦，没和侯大姐一起吗？” “臭婆娘！我等你半天你自己来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晓婧刚问完，侯桂花跟着进了后厨，看见耿明艳就开始骂。 “臭婆娘，你还不理我？你今天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出来我……咋了你？咋回事？” 赵晓婧正在笑二位大姐感情好每天骂来骂去，就听见侯桂花语气大转弯，见状她也急忙过去看了看。 耿明艳双眼通红，两个眼睛泡浮肿的老高，一看就是哭过。 “没啥，大惊小怪，赶快干活。”耿明艳逃避着侯桂花的探问，挤出一抹笑，手上打米浆的动作没停，一点也没耽误干活。 “是不是周明亮那王八蛋欺负你？我帮你找他去！”侯桂花袖子一抹转过身就要走，耿明艳见状赶紧扯住她。 “桂花，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这还上着班呢。” “我不管你谁管你！是不是周明亮那犊子？老耿你别怕，我给你出头，咱俩弄不死他！” 侯桂花依然怒发冲冠的要去找耿明艳在工地上班的丈夫周明亮。 “一点小事！你还不知道我嘛，我就是这个样子，心眼小又爱哭。”耿明艳紧紧拉着侯桂花不让她去。 “我怎么不知道你？一天天心肠软，净当烂好人被人欺负！” “桂花，真不是……” “那是啥？你好好给我说清楚，别说不让管你，我不管你你又糊涂！”侯桂花插着腰，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还不是之前的事儿，昨晚上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我旧事重提，他说我又翻旧账，就又因为那事吵了一架，真没啥好说的。”耿明艳说话声音弱弱的，明显提不起来精神讲话。 “他有什么脸说你翻旧账？自己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玩意儿凭什么说你！你也是，你说你当初干嘛要听他糊弄？他爱在外面乱搞就让他死外面！你那么大一个店生意正好的时候，你有啥……” 侯桂花絮絮叨叨说着耿明艳，赵晓婧听明白怎么回事后默默退到一边，拿出侯桂花包包子的砧板，搬出发好的面，开始擀面皮儿。 “桂花，别说了，人小赵还小呢，你这一连串说的人家以后怎么嫁人？快去擀你面皮，小赵都替你擀上了。” 情绪不好的耿明艳一直在不停干活，也注意到了赵晓婧在一边替侯桂花干活，局外人的侯桂花反而愤愤不平，在耿明艳提醒下赶忙跑了过来做包子。 “不好意思啊小赵，我太生气了，还让你替我做，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侯大姐，我没事儿正好练练手，侯大姐这是有侠气。” “哎，什么侠气，我是气你耿大姐不争气！ 你说你，你又不是爱找茬的人！你性子那么好，要真是心里能过去，你怎么至于过了这么久还为这事吵架，你心里又过不去，你还要跟他过，现在过这么拧巴！” 侯桂花说着说着又来气，扭头去说耿明艳，耿明艳一言不发。 “你耿大姐善良，人好的不行，但是心肠太软了，老是自己闷声吃亏，也不爱跟人讲。你看着我这么火急火燎的比她还冲动，我要是不这样她啥都闷心里！我不替她出头她哪天给自己闷坏了还便宜了别人。”侯桂花见耿明艳不说话，转头和赵晓婧解释道。 赵晓婧被沉闷的情绪带动，回头看了看耿明艳，耿明艳依旧手头不停。 “侯大姐，我去帮帮耿大姐吧，让她歇一会。” “好，好，你去。” 赵晓婧放下面皮，擦了手又来到耿明艳身边。 “耿大姐，你晚上没睡好吧，我来做，你休息一会儿。” 赵晓婧说着，直接拿走了耿明艳手中的刀，切起了葱姜末。 “哎小赵！这不行，这咋好意思，你还要跟老侯学包子呢……” “小赵这是好意，关心你，你看你那两个眼睛肿的，你去坐着歇一会吧，一会炸面窝炸油条的时候你再看着！” 侯桂花和赵晓婧两个人轮流劝着，耿明艳没好再拒绝，也没有去休息，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赵晓婧的动作。 赵晓婧切完葱姜，将葱姜末兑进了米浆里，回忆着平时耿明艳做面窝的步骤，又开始给米浆调味，按平时耿明艳的量放入了盐和胡椒粉，然后搅拌均匀。 “桂花，你老说我不果断，为什么不离婚算了，你们家老刘走的早，你也没孩子，跟我不是一个情况，你不明白。 不说其他的，他是孩子的爸爸，对孩子是掏心窝子的好，发工资自己只留几百块生活，大头全给我。孩子的补习，消费，吃穿，样样都是他出的，孩子依赖他，也需要爸爸。 可能你会说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可以再婚，那再婚是给别人再生一个孩子，还是指望别人能当你孩子是他亲生的？” 耿明艳见赵晓婧做的流畅没什么问题，顿了一会儿，又对着侯桂花平静的说着。 “你每次都有道理！说的都好听，那你今天在哭什么？你要是真的想通了，你还跟以前的事较什么劲？要是他周明亮真的做的好，让你觉得无可挑剔，你会好端端提这事？” 侯桂花连珠炮弹似的回嘴。 “这世界上哪有无可挑剔的人？你我自己都不是，咋能要求别人呢。我是在跟自己较劲儿，我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逞强，自己在合城开店，为什么不早点过来，两个人一起打拼……” 赵晓婧正用筷子打着长条面的横条，听见耿明艳的话手停顿了一下。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离婚了，丈夫打她了，她总是在反思自己，反复的回想和后悔为什么自己不会看人脸色，做的不够好…… 好像女人进入受害者角色总是容易自责…… “……这么糊涂！这是他的错，是他不要脸！” 回过神侯桂花又炸了，大嗓门把赵晓婧惊的拿筷子的手一抖，筷子掉了下去。 “没事吧小赵？对不起啊……我们吵的有点凶。” 耿明艳急忙给赵晓婧拿了一根新的筷子，又捡起地上的筷子去洗。 “耿大姐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只是想让家人过的更好，没有人在有实力的情况下不想追求更好的生活，你早餐做的那么好，你有能力开早餐店这并不是错事。” 赵晓婧原本不想插话，但强烈的共情还是让她想安慰耿明艳几句。 “小赵，谢谢，谢谢你。” 耿明艳背着身洗筷子的动作一顿，用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睛。 侯桂花还想再说，看了一眼耿明艳不断抹眼睛的动作又闭上了嘴。 “耿大姐，你去休整一下吧，我也跟你学这么久了，这里有我呢，你都指导过我的。” “是啊老耿，你去洗把脸吧，再过两个小时后厨其他员工上班了……” 赵晓婧和侯桂花担心的劝着，耿明艳本来不想麻烦她们，但一想这幅样子一会见了其他同事难免又要问，又连着道了谢，然后出了后厨去平复情绪。 只剩两人的厨房顿时沉默了起来。 赵晓婧深呼吸，赶走因为耿明艳的事激起的乱七八糟的情绪。低下头，将最后几个做油条的长条面打了横条，然后看了一眼时间，拿出醒好的米浆，开始准备炸面窝。 “先润勺……冷油下锅……油热六七分拿起……浇冷油……” 赵晓婧念叨着步骤，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操作。润好面窝勺后，她拿着七头面窝勺也只敢舀了一个勺的米浆想先试试。 下油锅，面窝很快成型，晃了晃勺子，面窝缓慢的脱勺浮出，又等了一会翻面再炸，面窝炸好。 赵晓婧夹出第一个试水的面窝左右看了看，样子有点丑，中间刮的那一下刮的有点浅，所以看起来比平时厚，另外整个面窝也不是耿大姐那样均匀的样子，而是一边大一边小。 她小心的掰开炸好的面窝看了看，尝了尝味道，今天的味道也是她调的，耿明艳没有插手。 虽然她是按照平时耿明艳加调料的量调的味儿，但吃起来还是有细微差别，不过也不难吃。 这就是孙师傅上次说的她炸串配的调料每次比例不同，剂量不同也会造成口感不同吧。改天再观察一下耿明艳加的剂量，看看具体的不同在哪…… 只是面窝外面已经炸的有点焦了，面窝里面的米浆似乎还有点稀，没太炸够的样子？ 油温！油温高了！赵晓婧茅塞顿开，想起炸串时挂糊技巧，油温一定要合适，油温一高，会导致外面面糊炸糊，但里面没熟透。 赵晓婧开小了火，往锅里倒了一些凉油，待油温合适，又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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