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希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维克斯说过，圣皇把白恩送到柯萨德，是想让残暴的路西尔尽快寻个由头把他处死。如果圣皇真的如大主教所说那般光明磊落，又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除掉一个微不足道的精灵族贡品？</p>
他隐约觉得，内陆暴乱和白恩之间有某种联系。</p>
陆希顺势问：“白恩的封印可以解除吗？”</p>
维克斯大惊失色：“万万不可！他会对城邦造成威胁。”</p>
他观察领主的表情，试图确认他在开玩笑：“您留他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千万不要被他蛊惑，引火烧身！”</p>
“哦，”陆希挑眉，“没想到圣庙这么多法师，还会怕他一个。”</p>
维克斯摇头：“您不明白，他是雪银之崖的罪人，连雪之圣主都拿他没办法。听说他被斩断了麟骨，依然能活着，简直就是个怪物！”</p>
陆希心头一跳，问：“什么是麟骨？”</p>
“那是精灵族的尊严和灵魂。”维克斯道，“雪之精灵诞生后，头顶会长出麟骨，状如鹿角，神明的庇佑就寄居在麟骨上，一旦折断，相当于抛弃信仰，失去尊严，精灵很快会死去。”</p>
陆希听后如遭重击，半晌难以回神。</p>
他从没想过白恩经历过比死还痛苦的灾难，那一晚躺在他怀里的精灵，似乎向他发出了微弱的求助，但他没能给予足够的回应。</p>
想到这，陆希蓦然起身，扔下餐具就跑。</p>
“我出去一趟！莱茵，别忘了拿城邦法案的修订稿！”</p>
陆希跑出圣庙，直接抢了护卫的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精灵族营地。</p>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听从身体本能，想要见白恩一面。</p>
夜晚的营地烛火幽幽，营房里传出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歌声，陆希怕惊扰居民，进了院门就跳下马，步行穿过石板路。</p>
走到营房前，他看到远处的靶场上飘着一抹浅色的身影。</p>
白恩还在那里，仿佛没有离开过。</p>
陆希朝他走去，夜风送来了清冷的香味，像是有人采下了沾着露水的玫瑰，倒挂在如墨的夜幕下。</p>
靶场边有一条长椅，椅子一端叠放着乌色长袍，另一端坐着白恩。</p>
他做了许久的空枪练习，按照陆希的指导反复训练出枪、瞄准、射击的姿势，没想到看似简单的训练极度消耗体能，他此刻正伏在方桌上，白色内衫洇透了汗水，脑袋枕着手臂，微微喘息。</p>
陆希绕到他面前，忽然一惊。</p>
他看见白恩的另一只手仍然握着枪，却把枪械贴在面颊上，薄唇轻轻蹭着枪柄，一张一合，似在低语，似在亲吻。</p>
白恩闭着眼睛，慢慢把枪放在桌上。</p>
“我学不会。”他轻声说，“他的动作很快，应该练过很久。”</p>
陆希探着脑袋看他。</p>
这家伙，认错人了？</p>
陆希伸出手，捏住他的翅耳尖尖。</p>
白恩瞬间惊醒，一把抓住了陆希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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