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还贴在祁鹤安脸上，他仿佛能感受到最后一丝热意从她身上抽离，最终只剩冰凉。</p>
祁鹤安伸手盖住祁莲仍旧睁着的双眼，高傲的头颅垂下，低到了尘埃里。</p>
“对不起，阿姐。”</p>
殿内一时寂静。</p>
祁鹤安似乎只是半跪在床前低着头，但萧令宜却看见了他细微颤抖着的肩。</p>
她眼眶酸涩，想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手却停留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p>
她该以什么立场？</p>
是杀死他姐姐的间接凶手，还是不被他姐姐接受的人？</p>
那手悬在半空良久，还是慢慢收了回去。</p>
“对不起，鹤安。”</p>
萧令宜听见自己这样说。</p>
“到底是怎么回事？”祁鹤安声音沉重，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p>
“寿宴的膳食里掺了鹤顶红，我因胃口不佳并未食用膳食，你阿姐犯了咳疾，那碗银耳雪梨羹是我递给她的，对不起。”</p>
多么凶险的绝境，只要她动了哪怕一口，便会如祁莲现在一般生机断绝。</p>
可她没有赘述，三言两语将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p>
祁鹤安没说话。</p>
萧令宜只好继续道，“我定会严查此事，抓出下毒的凶手，为你阿姐报仇。”</p>
祁鹤安仍旧没说话。</p>
萧令宜在一室寂静中，感到有些窒息。</p>
“如果你要遵守你阿姐的遗愿，我没有意见。”她艰难地道。</p>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胸口宛如撕裂般剧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黑呼吸不过来。</p>
但她清楚，这件事她躲不开，他也是。</p>
这次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p>
他们中间隔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祁鹤安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位血亲。</p>
半晌，祁鹤安终于开口了。</p>
他声音嘶哑至极，“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p>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p>
一刻钟前，他还在泰文殿安逸地等待寿宴结束。</p>
很快，他就会同时见到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会接阿姐回家，会将白玉仙鹤步摇送给他的阿宜。</p>
可一刻钟后，他的阿姐死在了他眼前。</p>
他的阿宜明明就站在他身后，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p>
装着步摇的细长盒子还在他袖中，明明白玉本该冰凉，此刻却散发着灼人的温度，直透过盒子，烫得他手臂生疼。</p>
该怎么办？</p>
祁鹤安的脑子一片混乱。</p>
他不知道。</p>
他要好好想想才行。</p>
在此之前，要带阿姐回家。</p>
祁鹤安直起身子，俯身手臂穿过祁莲的后背与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p>
乌苏站在外面，脸上是难得的无措。</p>
她道，“侯爷，您这样抱着宋夫人走不太好，宫里准备了棺木……”</p>
“让他走吧。”</p>
萧令宜在身后出声阻止了乌苏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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